倘若对方是个面目可憎令人嫌弃的家伙,爱伦·坡还能板起脸做出刻薄不好惹的样子来把人赶走——只要把他本就往下的嘴角再往下扯一扯,本就藏在头发后面阴沉沉的视线瞪得再凶狠一点,加上几句一针见血的尖锐发言,再难缠的家伙也要对他退避三舍。
爱伦·坡其实意外的挺擅长这种事情,也全靠着这样本事才没有沦为社交圈底层的可怜虫。是的,只要他垮下脸,把心里早就准备好的刻薄毒液喷洒而出……
“嗯?”二叶亭鸣歪歪头,看着嘴巴开了又合欲言又止的爱伦·坡,轻轻地对他眨了两下眼睛。
——那双眼睛里还残存着些朦胧如雾气般的残影,在爱伦·坡的视线中折射出快乐满足种种蜂蜜一样粘稠而甜蜜的光彩,叫爱伦·坡突然被粘住了嘴巴似的说不出半点刻薄话,只能看着自己的身影迷失在那双眼睛的雾气里,像是恍惚坠进了梦中。
“我、我是想说,”爱伦·坡结结巴巴道,“你喜欢我的,我……我真的很高兴。”
写作是他的异能力发动条件,长久以来他被培养和努力的方向也是异能力的那一边。他致力于写下更难解的诡计,设下更诡谲的机关,人们只看着被他困入套中无法逃脱的老鼠们,却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赞美他写下的故事。
爱伦·坡发现自己心里因此涌起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二叶亭鸣请他继续写下去的请求,甚至主动表达了想要给《争鸣》长期供稿的意愿。
反正家里又不指望着他来继承家业,除了上学之外他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供挥霍。其中一部分时间爱伦·坡贡献给了菲茨杰拉德给他当数据分析的兼职顾问,另一部分时间完全可以用来写作。
二叶亭鸣微微笑起来,“这样的话,《争鸣》的美国版可就不愁订阅了。”
他跟菲茨杰拉德商谈的合作内容之一就是将《争鸣》按不同的语言地区分开进行出版运营。现在的《争鸣》全世界都是同一版本,刊载的是不同语言的相同文章,好处是选稿方便操作起来不过“书”上写几行字的事,但与之相比坏处要更多一些。
比如由于文化差异带来的审美差异,翻译再怎么信达雅也终究比原版差点意思,比如刊载篇目跟不上日益增长的优质稿件数量,长此以往会打击很多甜菜的写作热情——至少目前来说《争鸣》绝对是全世界文学杂志的顶流,作家和诗人眼里绝对的梦幻殿堂。
再比如以现在的模式继续运营下去,二叶亭鸣真的很心疼自己烧掉的能量。
那都是他一点一滴积攒下来压箱底的口粮,《争鸣》出一期就要被掏空一次,如此下去他哪里还有吃饱的日子。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二叶亭鸣欣然接受了菲茨杰拉德提出的合作建议,把他自己一个人全包家里人偶尔辅助其他杂志社全是幌子的小作坊过渡到有成熟团队接手运营的正经出版传媒企业,《争鸣》也就相应地从战争时期的个别特例回归和平时期一本文学杂志应有的常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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