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习惯了被人憎恨、被人厌恶,却还无法习惯被人关心。
公主摇了摇头,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样没有办法,非得要你拿命去博才能如愿?”
一点红沉默了半晌,否认道:“不是。”
她一向很有办法的。
公主道:“那不就得了,而且,我不要马空群死,我要他活着看到银州易主,活着看到他的马、他的人、他的地都归我,你……明白么?”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远处,那里有大片大片的绿色,有安静的、平和的流过的母亲河。
她道:“这些是我的。”
她又歪过头,鸦黑的长发便有几缕从她的肩上滑落。她十分随意的伸手,将那几缕长发别在了而后,又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耳后,她看着一点红,忽然凑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作势要点他的眉心。
杀手的动作几乎是反射性的,他伸手,一把捉住了公主的手腕,不让那根葱管一样的手指点到他。
公主忍不住笑了一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很规矩的上去点了点一点红抓着她的手指,然后低着头,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道:“这不是我的,这个人不是我的。”
她看不见一点红的表情,但是却感觉到他的手指忽然收紧,又掩饰性的放松。
李鱼道:“但他很珍贵,比……马空群要珍贵许多,用明珠去碰厕木,并不值得。”
一点红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李鱼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了出来,打了个哈欠,转身回马车里睡觉去了。
公主的帷幔轻轻巧巧的落下,她的声音从那帷幔后面轻飘飘的传来:“所以,如果你背着我去刺杀马空群,我会讨厌你的。”
队伍继续行进,一天之后,李鱼就已看到了银州城。
银州很大,银州城却很小。银州城不远处,就是草原与沙漠的交接处,万马堂的旗帜烈烈的飘扬在沙漠落日的余晖之中,仿佛在耀武扬威。
万马堂的总部并不设在银州城内,他们生活在草原与沙漠之中,银州城只是他们找女人和找奴隶的后花园。
银州太守出城迎接公主凤仪,太守刘芳身着蟒袍——这蟒袍他也不知道多久没穿过了,肚子上的肉看起来能把衣服崩开,他不停的流汗、不停的掏出手绢擦汗。
这个胆小的可怜人在看到公主两百多人的队伍时,擦汗擦的更勤了。
李鱼很是看不上此人,连马车都懒得出。
她对赵四道:“去,叫他带路,去公主府。”
赵四领命而去,他十分倨傲,只是说公主身体抱恙,不能见他,叫他快快带路,不要废话。
那太守的胖脸就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才哆哆嗦嗦的跟赵四说:“大……大人,实不相瞒……安乐公主府……还没建好。”
那是肯定的啊!自新皇下令在银州给公主开府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是半年时间,一个公主府怎么可能修得好嘛!而且……而且银州被捏在万马堂手里,万马堂不拿出钱来给公主建府,他这个太守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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