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文化宫安排了舞蹈课程,她事先只跟老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本以为十点之前一定能赶回去的。
如今只好再次打电话向老师延长请假的时长。
姓赵老师的舞蹈老师是新来的,正要立威,嘉南撞到了枪口上。
赵老师在舞蹈室当着其他学生的面给嘉南打电话,骂得很凶,说她老请假,没有时间观念,魏校长花钱请她们跳舞,太不值当了。
嘉南排队在西药窗口拿药,夹在人堆里,周边嘈杂,赵老师的声音像失了真:
“你上午要是赶不到,下午干脆也别来了!”
嘉南盯着电子屏上滚动的取药人员名单,说:“好。”
赵老师被她这一个“好”字气到,脸憋得通红。
再要骂,嘉南已经挂了电话,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杜明康的话在耳边回荡:“……厌食症……伴随中度抑郁……给你添了新的药……每个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副作用,不要擅自停药……”
嘉南拎着满满的一袋子药,游魂一样,飘在人群中。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打碗巷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稀薄的春光打在墙壁上,慢慢游移,像天上的云。灰尘在光束里无声飞舞,巷口传来几声回收旧电器的叫卖。
嘉南仰面躺在地上,看着窗玻璃上斑斓的光点,心想,是个好天气,应该去顶楼阳台把衣服和被子晒一晒。
但动不了,身体被灌了铅,沉重地贴向地面。
就让衣服潮湿,被子发霉,而她变成烂泥。
墙上走动的钟表在不停地提醒她,到点了,该吃东西了。她不知跟自己做了多久的斗争,才爬起来,走进厨房。
她给自己煮了碗汤,汤里漂浮着冬瓜和豆腐的尸体。
腾腾的热气渐渐消散,饭菜不再烫口,她一勺一勺吃进去嘴里的时候,眼眶红得厉害,压不住情绪地哭了。
身后的卧室房门开了。
陈纵一觉睡到正午,皱巴巴的衣服塌在身上,肩上搭着条毛巾,打算去浴室冲澡。
他才走了两步,脚步停滞,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的嘉南。大概因为没有外人在,她总是像树一样直挺着的背,卸下了那股劲,垮了下去。
她背对着陈纵,看不见脸,只有肩膀在颤抖。
春日的午后太过安静,世界如同一场哑剧。
陈纵觉得,他好像总是撞见嘉南哭的样子,她的眼泪没有声音,也并不想让人知晓,但偏偏,他总能看见。
第7章 (修) 他们看见了对方。……
一大早,嘉南出门去了文化宫。
朝阳尚未升起,老树枝桠遮蔽,石砖的夹缝里开出了不知名的野花。她推开铁门,视线扫过门卫室,空的。
没看见两个保安的身影。
嘉南对他们没有好印象,也没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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