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了,太……难以相信了。
这些年,她都是从姑姑奶奶口中听说一些关于他的消息,他事业起来了,买房买车结婚了,有了一个儿子,儿子未成年进监狱了,被坑了,事业毁了,离婚了……
所以呢?他现在回来干嘛?妈妈知道他回来吗?
宁兮盯着眼前的人,他早已不是她记忆里性子张狂、风华正茂的男人了,岁月似乎在他的脸上、性情上狠狠剜了一刀。
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似乎也像是电影时间轴倒退一般,飞速旋转,回到她不愿想起的泛着阴霾色的小学二年级寒假。
当年宁家学不知道受了哪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蛊惑去南方做建材生意,去了几个月,回来时正处寒假中旬、临近年关的时候。
那天宁兮还期待地幻想着爸爸会带什么东西回来,可能是漂亮的小裙子?比同学苏苏家玩偶还要大的洋娃娃?
或者,什么都不带也好,只要他回来,一家人可以一起吃火锅、烧烤,看春晚。
两个人太冷清了,三个人才热闹。
可是那天宁家学没有回家,因为婚内财产分割问题和黎晴闹上了法庭。宁兮什么都不知道,独自一人被锁在家里。
后来,她才从不同亲戚口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爸妈离婚了,她是爸爸不要的小孩。
那个男人请了律师,在法庭上为老家一处即将拆迁的房子闹得不可开交,却只字未提自己女儿抚养的事情。
宁兮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男人,拼命忍住声音里的颤音:“她们母女好像早上就出门了,您是她们亲戚吗?找她们有事?”
她不打算交代自己的身份,十几年了,她也从那个小豆丁长成小姑娘了,男人未必能认得出来。
“哦是,”宁家学点了点头,又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黎晴医生以前救过的一个病人,想上门来感谢的。”
宁兮点头,两人瞬间陷入沉默中,她挪步想离开,却抬不起腿,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对了,”还是宁家学先开口,粗糙的手指上下搓着,“黎医生她们挺好的吧?”
“嗯,”宁兮尽量平静地说着,像是说别人家的事情,“黎医生已经是医院副院长了,她家那个姑娘,”她顿了下,深吸口气,“也还行,听说去了北城一所财经院校,保研北城大学。”
“那挺好,那挺好……”宁家学重复了好几次,盯着她看了会儿,问,“你是要出去吗?我也出去,咱俩刚好一路。”
宁兮很想问:我凭什么要和你一起走出去?
但她没说话,和男人一左一右地走着,她目视前方,没看男人一眼,走着走着,听见男人吸鼻子的声音。
侧头,看到宁家学拿着纸巾擦眼泪,鼻尖泛着红。
“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宁兮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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