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大部分女生都留着短发方便打理,又都没长开,动辄一脸青春痘,头发因为用功熬的流海很油,肤色暗沉。总之,大部分人的青春期一片面目模糊,没什么风云可激荡。
燕回那时很扎眼,腰细腿长,胸也发育得跟寻常女生的贫乳迥然不同,她留长发,乌黑油亮,总顶着被教导主任骂的风险,也要披头散发。有种女孩子会过早流露出女性的那些特质,但只要你认真打量,还是能察觉到她脸上的青涩和纯净。
暑假一到,燕回立刻别上爹妈那里要来的钱,跟着同学的姐姐,去大城市见世面。
她偷买了针织小吊带,横条纹,颜色鲜亮,一般人很难穿好看,燕回偷摸换上,腰是腰,胸是胸,娉娉婷婷,标准的花骨朵,差一点就要绽放。那位姐姐说,哎呀,可别穿成这样,回头招惹色狼,小心性骚扰。
燕回天天嘚瑟,书包里不是言情小说,就是时尚杂志,尚不知社会险恶,就想臭美。姐姐笑着叹气,说你们小屁孩就爱装成熟,等到我这个年龄,又想装嫩。
本着对她负责的态度,这位姐姐逼着燕回换成一本正经的学生打扮,燕回恼得不行,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有机会单独溜达,好能涂口红穿高跟鞋。
中午太阳毒,几个人窝酒店里午休,燕回挎着小包,又拎了个口袋装着衣服鞋子,偷摸跑出来,先在厕所换上了吊带高跟鞋,又把嘴巴抹得通红,完了抓两把头发,一身喷香,摇曳生姿地出了酒店。
果然,一路收获无数注目礼。燕回好不得意,青春期那点小心思充斥大脑,巴不得全世界都注意到自己。她那时还不习惯穿高跟鞋,但为了好看,腰直挺,这么顺着马路边店铺招摇过市,她给自己买了个雪糕。
至于小包包里的手机和现金什么时候被偷的,浑然不觉。
有人上前搭讪,是成年男子,燕回到底才十几岁的小女孩,只觉对方又老又丑,嫌弃地要死,人家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专心啃雪糕。
“小妹妹,一个人逛街啊?”男人不死心,嬉皮笑脸地跟着问,燕回警惕地看看他,连忙走开,不料那人一直跟着自己,她也不傻,就往附近公交站台快步走。
走着走着,闷雷滚滚,远方天际线那墨云如浪,很快遍布城市上空,天色昏暗下来。
躲到站台那没两分钟,雨就下来了,豆粒子那么大,直射地面。一辆公交车来,身边黑压压的人群差点把她给挤上车,混乱中,有人摸了自己一把,隔着裙子,燕回一阵恶心,顿时明白那姐姐说的性骚扰什么意思。
她有点怕,恐惧中夹杂着厌恶,心里只想着赶紧回酒店。
但自己光顾瞎高兴去了,乱走一气,也不知道走哪儿去了,再一摸包,呀,手机呢?钱也飞了。燕回顿时垂头丧气,心想自己也太没用了,一扭头,那男人还在,车站人少了许多,男人两只眼闪着不怀好意的笑,仿佛是本能,燕回拔腿就走。
她记得自己是从马路对面过来的,边走边回头,高跟凉鞋进了水,脚打滑直往前伸,顾不上那么多,慌里慌张间,她不光淋得透透的,还闯了红灯。
一辆黑色轿车紧急刹车,燕回碰瓷似的坐到了地上,太狼狈了,口红早跟着雪糕一起进肚,头发淋得一缕一缕,她头一次窘迫地想哭,连忙从水里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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