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老人,浑厚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好像胸腔里面吞了个校园广播。
瞪大了眼睛,老人狠狠抽上一口烟,再从鼻子里喷出来,像一头斗输了却无可奈何的老牛。
“行吧,十二就十二。”
他麻利捡起脚边的背篓甩到背上,夺过男人手里的钞票,舔舔指尖皱起毛乎乎的菊花脸开始一张一张地点。
“没问题就快走!我在这镇上开了十几年的狗肉店,有口皆碑,这点钱难道还会少了你的?”
“啊对对对。”
老人撇着嘴将点好的钱塞到裤腰包里转身就走。
确认这里貌似没有什么可行的逃跑路线,我躺在地上七十五度仰望那个粗壮的男人。既然好像大概率是跑不掉的了,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留点遗言啥的?
emmm,好像没有。那有没有可能外婆他们会过来找到我?
我应该,应该不会死的吧,毕竟人吃“人”这种事情还是太荒诞了一点,苍天有眼也不该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吧。再说万一我运气好跑掉了呢?
反正也逃不掉,我心安理得地任由男人把我绑到摩托车后座上。
男人顺手薅薅狗头,大腿一扫,跨过我的身子骑坐在摩托上,轰轰打火启程。
脑袋搁在后座的铁架上,冷冷的风在我脸上胡乱地拍,泥泞不平的道路使我与铁架不断碰撞又分离。
狗生也许大抵不过如此吧,无可奈何地起起落落落落落……
天色已晚,打开狗肉店的卷帘门,男人扛着我穿过后厨来到后院。
生了锈的铁笼在后院堆堆叠叠,里面有狗趴伏在里面,绿莹莹的眼在黑夜里格外显眼,有的站起来转上几个圈又继续趴下,但都默不作声。
男人轻车熟路地走上前打开一个铁笼,从腰间的钥匙串上弹出一把小刀把紧紧束缚我四肢的绳子割开,还未待我开始挣扎,便握住我的狗嘴和躯干把我掼到铁笼里。一道银光闪过,嘴上的束缚一松,但铁笼已经被他关上。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随即传来卷帘门被关上的轰隆钢铁摩擦声。
正待我用我那贫瘠的文学修养感叹一番世事无常,屁股底下就有某个毛茸茸暖呼呼的触感抽离出来。
一只黑柴皱着眉半趴在铁笼的另一边,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里面满是无辜和委屈。真是不好意思,原来刚才被塞进来的时候是别狗帮我做的肉垫,我说怎么除了被绑的地方,其它的地方都不疼。
小小声道:“汪呜。(抠门纳塞。)”
“汪!汪!汪!汪!(你是不是也是人变的!我也是人!同类见同类,两眼泪汪汪啊!)”
那黑柴绿得发光的眼睛里面淌出了热泪,一下子把正在研究铁笼构造的我撞了个满怀。
怨怨相报何时了,最终还是要一垫还一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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