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打断他:“现在是二月初二。你要问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一月十八那天。”
谢钦瑜怔住。
“余瞳怕你乱来就把你敲晕了托给我,那时候情形太混乱,你又气血上涌,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调养。我买了辆马车,载你来了这里。你一路上状态都很糟糕,今天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吴三说着,出门熄了炉上的火,盛了药汤端过来。
“请问——”
药碗搁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吴三垂着眼睛,说:“北挝输了,但是——大殷也没有赢。”
“……什么意思?”
“我听说的是,那场夜战到了末尾,北挝主帅被靖仁公主斩于马下,虽引起北挝混乱,但还有其他副将在强撑,然而就在余瞳带你出来的时候——北挝发生了地动,而夜战之地作为两国交界处,自然也受了牵连。”
地动……
谢钦瑜用力地抓住床沿,胸口起伏。
“所以我说那时候情形混乱,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的,但我答应了余瞳,一定会好好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那靖仁呢——”
“北挝那边全军覆没,大殷这边也没有好多少。据说……”吴三复杂地瞥了一眼谢钦瑜,“将帅统领之中只有一人生还,并不是靖仁公主。”
谢钦瑜弯下身子,脸色苍白至极,喘了良久,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
吴三递了块帕子到他唇边:“余瞳把你交给我后就折回了战场……这么多天了,我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可是她的人呢……总要有她的人啊……”谢钦瑜闭着眼,粘稠的血沾在唇边。
吴三竟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并不是在平原上打的仗——山石落下,谁知道底下那团血肉是谁,何况余震了几次,大地翻覆,即便想靠战甲来找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到……但是靖仁公主那柄梨花枪是找到了,没折,光秃秃地矗在一堆血肉乱石之中。”
他用帕子揩掉谢钦瑜唇边的血,看了一眼桌上还在冒热气的药碗:“十天前,皇上追封她为明瑛侯,她是第一个被封侯的女人,虽然是身后。”
☆、大雪满弓刀七
“真正的你……”谢钦瑜哽了好几次,终于说了出口,“已经没了。”
那一霎,洪菱舟的脸惨白如纸。
“……你胡说,你胡说……”她喃喃,“我摸得到我的骨骼和血肉,我的身体还有温度,我怎么会死了呢?”
她靠着门滑倒在地,不停地颤抖。
她闭上眼,仿佛又一次看见了那铁马金戈——
她中了暗箭,先前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新伤旧伤齐齐作痛,让她支持不住,以枪撑地跪倒在血泊中。
她抹去眼睫上沾染的鲜血,冷厉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北挝士兵:“你们的主帅已被我斩了!谁还敢来!”
北挝士兵看着这个浴血而来的女修罗,一时间竟有了畏惧。
就是这个时机。
洪菱舟飞快给梨花枪装好了新的药筒,暴喝而起。她手腕翻折,脚步一旋,铁蒺藜混着火/药喷涌而出,北挝士兵猝不及防,哀嚎着倒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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