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看完手中的信,上面的文字恭谨却又愈发潦草,都在诉说着他最忠实的仆从们对他这个突然消失的主人的不解和担忧,以及顺带报道了一下黑魔王的活动情况……得益于他们诚恳的播报,躲到这里两个多月,竟然也没让他落下太多巫师界的最新动态。只是这些信件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青年扬了下手,手中的纸张轻飘飘落在了炉火上。原本弱小的火苗贪婪地吞噬着新鲜的食材,竟在瞬间显现出了饕餮般的模样,只是原本凝固在信封上的火漆突然爆出一小撮荧绿的冷光,又被里德尔敏锐地捕捉到,他皱了下眉,那冷光却在须臾间消失不见,仿佛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
安格里克居然用了这种追踪魔法。
里德尔皱眉看了一下窗外,太阳早已升起,晨雾尽数散开,天麓是苍莽自由的蓝,远山是苍翠的碧,田野上的牧人依旧不急不缓地驱赶着他的羊群,一切都和过往的早晨没有任何区别。想到这里,青年温柔地往楼上望了一眼。
她还没有下来,不知道需不需要他帮忙将那些繁杂的纽扣系上。
他之前颇为嫌弃那些女装夸张复杂的设计,只是等到给她换上的时候,他才认真在心中对那些麻瓜的设计师们高看了一眼,每一套都很适合她,大概因为是她。
青年逐渐幽深的眸色被意外地敲门声打扰,他不悦地皱眉,虽然大概知道门外站着的是哪个愚蠢的麻瓜,他还是忍不住有种让门外滚的冲动。
拉开木门,确实是意料之中的小萝卜头。
送花的小姑娘费力地高举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小声地问候道:“早上好,林先生,这是您订好的花。”
男子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小姑娘的天真神色而好转半分,他只是更深地皱起眉头,用越发冰冷的声线道:“你迟到了。”
“是的,先生。”小姑娘不安地嗫喏道:“我很抱歉,先生,昨晚警报响了很久,我妈妈很害怕……”说着,她将手上的花举得更高了。瘦小的手臂似乎并不习惯这样长时间的托举,此刻有些轻微地颤抖。
里德尔依旧没有接过她的花束,他以一种不近人情的口吻残忍回绝道:“你已经迟到了,我对理由不感兴趣。”
说完,他的目光再没有在小姑娘身上流连一眼,而是转身想要将门关上。
一只瘦削苍白却有力的手掌却紧紧抓住了门框,熟悉的笑声从宽大的斗篷下传来:“但我没迟到。”
安格里克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挥舞了一下魔杖,小姑娘便带着茫然的神色放下花朵离开了。他转头笑道:“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些玫瑰。”
“不喜欢被魔法修补过的。”
里德尔也转头看了一眼地下那艳红的花束,掏出自己的魔杖。不过须臾那些花朵便枯萎残败,有些叶片上甚至染了些暗红的血迹。
安格里克耸了下肩,他自然没有期待这样的小把戏会迷惑住里德尔的判断,如果不是被焚毁的火漆和定时送花的小姑娘恰到时机地打开了房屋的隐匿魔法,他恐怕还要再花些时间才能准确找到这位“主人”的藏身之处。他看向依旧牢牢把守住大门的里德尔,再次微笑道:“我可没有被魔法修补过,不能放我进去喝杯茶吗,主、人?”
金发少年将最后那个词咬得很重,尾音说不出是愤恨还是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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