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许多愤怒,因沈姝而生,因沈姝而灭。
这样的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小少女被他抱到妆台前,想要抬手捂住唇,可是手臂圈在温桓的脖颈上,一点都动不了。
温桓俯下身,眸中漆黑,就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从妆台上取了一盒胭脂。
他信手挑开白玉盒盖,大概是从没接触过这些女儿家的东西,顿了片刻,探指进去,苍白的指尖覆了层潋滟胭脂。
少年冰冷的指尖从沈姝的颊边划过,反复几次,将胭脂涂了上去。
他垂着眸,轻声问:“你有红色的衣衫吗?”
“什么?”
“我想了想,或许姻缘是很好的羁绊。”
温桓漆黑的瞳仁看向沈姝,唇角弯了弯:“如果你总要和一个人生出羁绊,那么这个人是我好不好?”
睡梦中的少年眉头舒开,离开了愤怒境。
他要经历的第三个是悲哀境,这一次,温桓梦到了小时候的场景。
青衣的小男孩盘膝坐在檐下,手中抱着只金灿灿的橘子。
他歪着头,很仔细地将橘子剥开,片刻就能剥好的橘子,他却足足剥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小温桓昳丽稚嫩的侧脸笼在阴影中,橘子皮被他丢到一旁,他将橘子拿在手中,并没有吃,很仔细地把白色的橘梗也剥得干干净净。
天边压了大片的阴云,眼看就要下雨了。
有侍女从长廊的尽头匆匆走过来,手中握着把油纸伞。
“要下雨了,小公子先回去吧。”
小温桓站了起来:“我剥好橘子了,母亲呢?”
“夫人,”侍女的面上露出些为难神色,“夫人有些事务要处理,抽不开身,过两天再去看小公子。”
她实在不忍心,只好撒了个谎。
这一年的温桓还没成为众人口中的小恶鬼,只是个不受父母关心的孩子。
小温桓抬起头,漆黑的眸光往不远处的屋舍看了看:“哦。”
侍女不由叹了口气,这样的孩子往往早慧。
她将油纸伞塞进小温桓手中:“你的乳母应该在外面等着呢,快些回去吧,等会儿该下雨了。”
小温桓歪头朝她笑了笑:“姐姐,我明日不来了。”
侍女一愣,觉得温桓的话中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意和决绝。
不过这些或许是她的错觉,再抬头时,小温桓的面上又是天真的笑。
走出院门时,他将剥好的橘子丢给了一群小雀鸟。
这些时日,他每次来时,都见不到杜烟。
侍女说夫人很忙,然后拿一只橘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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