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意识得太迟钝了。”青年绅士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睁开复又与她对视。
白月很想说你接受新东西能力太强哪里迟钝……
“……在我们这里,年轻的未婚女性没有陪同就不能出门,礼仪也禁止小姐们四处张望或停在拥挤的街道聊天,所以我当时为了你不被起疑,才假装成你的伴侣,这对你……”
白月压根就没留意到这点,他一说才意识到维多利亚时期英国或许也是“失节事大”的情况:“没关系,未来不这样的,我不在意。”
帕特里克又告诉她,当时想说的是“那边的人因为鸦片身体虚弱,又面临着其他人的恶意,因此在莱姆豪斯的店铺,随时都有可能被洗劫”。
“帕特里克,谢谢你当时肯站在华人这边,我也意识到其实是我冲动了。”绿瞳中印出的黑发少女垂眸,眼神被细密的睫毛挡住,“可是我亲眼目睹教科书上记述的屈辱,实在很……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愿意这么做?我知道警察不会管,当时你其实帮助了他们……”
沉默。
白月抬头看不清绿眸中的情绪,良久只听见一声叹息。
“……你非要知道的话,我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坐下说吧。”
松软的沙发铺设着的毛毯深深地陷了下去,面前的茶几上是由于长时缺乏养分而枯萎的马蹄莲。
而那个时候白月还未意识到,枯萎的不仅仅是花朵。
“白月,你自己的想法呢?”
“那些人自己也不见混的好,就在比自己更惨的华人身上找利益和心理优越感……”白月想来还是很愤怒,一时都没顾上帕特里克也是白种人,“明明自己身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凭那一身白皮?我看我还比他们白呢?可笑的种族优劣论者在把人类当畜牲的时候,究竟真正的畜牲是谁?”
帕特里克听了她的话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波澜,声音很轻:“其实种族论更像是理由,直接原因还有一个:很多人觉得,华人挤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抢了他们的工作。”
“我……”白月意识到自己在对谁说话,连忙止住了更难听的言辞,“帕特里克先生,中国人吃苦耐劳,辛勤忙碌只是为了生活下去,那些自己懒得努力的人,有没有中国人都不影响他们失业……而且……”
她觉得眼睛有点酸涩:“……这个时期,祖国国势艰难,人民本来不吸食大烟的,是西方国家为了利益才让他们沾上这种东西,你也知道几乎戒掉太难。也是因为国家地位,他们在海外的权益得不到保障,谁都可以欺辱他们,哪是什么‘抢了别人的工作’,明明是华人更好压榨罢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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