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辞远倒是没想到这奴才还有几分仗义。看着那奴才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垂眸捻磨了几下手指,又抬眼看他,眉目间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起来吧。”
“啊?”怀恩抬头傻眼了。
“你方才就是因此事连头都不敢抬?”
怀恩本能地点了点头,人还没缓过神来。
“今年多大了?”
“十五……”
“还真是小孩心性,你当夜不知我身份,我自不会同你计较。只是你这遭要长些记性,日后在宫里谨言慎行,再捅了篓子,我倒不清楚今日不罚你是好还是不好了。”竟是语重心长教导提点的语气。
这话听得怀恩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轻拿轻放,只跪了一会儿吓唬了一番。这就……完事了?自己对于他不过是微尘一般的存在,他竟然愿意这般宽容自己。怀恩突然鼻头一酸,方才还可以忍住的泪竟是怎么也忍不住了,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奴才谨记,”怀恩鼻子哭得有些瓮,“谢殿下教诲。”
朱辞远看向缓缓走向门外的怀恩,那瘦弱的小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还在哭着,像跛脚的狗儿淋了雨止不住地打着寒颤一般,心头蓦地松软了些。可想起她那夜谈及自己母亲的话,心头便半点怜悯也无了。别的事他可以小惩大诫,但是母亲是别人不能触碰的禁忌之地。
怀恩奔向茅房小解完后这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会儿觉得殿下不愧由一向以清正仁厚而闻名的徐首辅教养出来的,自己真是前世烧了高香才才遇到了这般宽厚的主子。一会儿却又想会不会是殿下想日后找个机会再收拾了自己。可想想人家贵为皇子处置个奴才而已,哪里用的这般麻烦。说是宽恕了就是宽恕了,怀恩这才放心下来,心里一时美滋滋的。殿下这个人看着冷淡,其实人最是宽厚不过。真真是菩萨心性。
想想自己偷偷看他被发现了,墨汁溢出来也替自己遮掩,哪里就会因为一次冒犯就要自己小命!怕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怀恩这般想着越发觉得自己这主子不但长得好看,心地还宽厚,一时很是开心满意。可再转念一想这般好的主子,自己却是被派来监视他害他的,又有些愧疚。心中一阵惋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再郑贵妃的魔爪下活下来。
只是,但凡怀恩对朱辞远那白皮儿黑馅儿的芝麻汤圆性子了解一点,就绝对笑不出来了。
怀恩哼着小曲儿,心情正好。刚准备往自己房里去,突然就看见面色阴冷得要结出冰碴子的掌事公公吴祥迎面而来,后头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怀恩见来者不善,心中咯噔一下,想想今日可不是泼了人家一身的水。面上还是堆了笑去迎:“吴公公,您老人家怎么来……”
“啪!”清亮的一声。
怀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祥狠掼在她面上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嘴里一阵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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