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怪乎这周老爷对怀恩看不上眼, 此刻她穿了一身大红的交领袍衫,那袍衫上秀着满满的金线。更别提那杏黄色的小鞋上,用金线绣了大朵的牡丹。手上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除却那拇指上套的金扳指, 那小指上还特意套了个金镶玉的小戒。
“俗不可耐。”
周老爷在心里骂了一句, 瞧着她翘着二郎腿儿, 掐着兰花指,细细的小嗓, 流转的眼睛,轻挑的语气。
也无怪乎临安城对这位二爷的传闻一般不堪,有人说这花二爷原本是那青楼的小倌儿,被贵人瞧上了眼,才一夜之间鸡犬升天。也有人说她是个脱了籍的公公,与这临安的高官权贵有着莫大的联系,总之背后有大靠山就是了。
就是这么个人,三年前凭空出现在临安城内。短短三年之间,便成了这临安城内首屈一指的富豪。香料、古玩、钱庄、丝绸、漕运等等其名下的产业数不胜数。说她背后没有好乘凉的大树,是谁也不信的。
想想自家产业如今的危局,周老爷只得咬紧了牙梆子,收敛了眼中那些鄙夷之色,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脸儿:
“花二爷您这就说笑了。您便是张开指缝漏一漏,也不止这一万两的银子呀。这三处绸缎庄,是祖下传下来的。经营至今已有百年,怎么也值个两万两,您这一张口,我可日后再无言去那列祖列宗了!”
他腆着脸说完,却发现那花二爷恍若未闻,正自顾自的捏着手上褪下来的大金戒,嘟嘴往里头吹着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副嚣张轻浮的模样。
周老板面色僵了僵,已有些忍无可忍的意味。刚想发作,此时门外却有敲门声。
“哎哟,这谁呢?”怀恩笑笑,将那金戒指套回拇指上,看向周老爷,“该不会是找你的吧?快些叫进来吧。”
周老爷只得赔了个笑脸儿,强压着脾气,沉声唤来声:
“进来。”
果然,那门打开是自家的小厮。周老爷脸色沉了下来,借着方才的火气发作起来:
“天杀的蠢材!没见我同花二爷谈生意呢,也敢来打搅。”
那小厮只得连连告罪,面上却是一副焦急的神色。他忙附在周老爷耳边耳语了几句,周老爷霎时面色一变,脸色白了又白。怀恩却笑嘻嘻的:
“怎么,莫不是周兄家里有事?还是那个铺子钱庄什么的出了纰漏?”
两排白晃晃的牙看的周老爷目眦欲裂,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他脑袋一转便明白了,刚才这小厮便告诉他说家里的几处钱庄遭到了挤兑,挤兑的人已有要将钱庄拆了的架势。他哪里猜不到定是眼前这人搞的鬼,忍无可忍怒道:
“花二爷可莫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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