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抽空看了一眼刚刚菜盆飞来的方向,楼上的面孔停眼熟的——对了,是那个泽城来的马恩。
真是兜兜转转的缘分。
楚慕只扬了扬头,算是回应他。马恩跟着笑了一下,便离开了楼上,估摸是去找其他能往下砸的东西了。
她着急地蹲下,颤抖地检查着乔言卿的呼吸,仿若一个晴天霹雳,直接让她心头一凉。
陶溯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贴着乔言卿冰冷的面庞仿若魔怔。
一旁的大叔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姑娘和这小伙子之前还帮过我卖糖葫芦呢,怎么好好的就——”
楚慕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小孩,转头从陶溯手中夺过乔言卿的尸体,她面带怒色,直接给了陶溯一巴掌。
“卿卿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这样的人。”楚慕愤然看向他,回来的时候还想着一定要让袁兆禾来看看乔言卿的身体,幻想着来年的秋猎一定要带着她畅游一番。
然而一切都只能是幻想了,甚至连幻想都不能了。
挨了一巴掌,陶溯的脸立马红肿起来,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为什么——江昔死了,楚修远死了,岳绫也死了,我没想过要他们死的——为什么啊——为什么连你也离开我了——”他手中成空,只是恍然地念叨起来,“夷境的仇我不该报吗,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阻止我,所有人都轻描淡写地把它当成一个错误——”
“你一定要灭了九朝才能解你心头之恨?”楚慕质问着他。
报复的方式千种万种,他偏偏选择用一场战争来惩罚另一场战争。
那只能是永无止境,一场接着又一场的灾难。
“错的是那狗皇帝,是那太后,我爹,东叔,从来没有虐待你夷境子民,他们一直在修正错误啊,你这债凭什么叫他们偿?”
“你没有良心,还不许别人有了吗?为什么要拉着卿卿,拉着无辜的人受苦?”
楚慕鲜少在人面前表现她的怒气,此刻她是一点理智也不想留,只想痛快地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但她语气越重,言语间染上的哭腔就越明显。
“你知道我在公主府,在卿卿的房间里找到了什么吗?”
“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一针一线地,绣着我和她的期许——结果——”她喉头一哽,“——被你破得粉碎。”
那是一副巨大的绣品,从她们小时相遇,绣到两人在草地上骑马驰骋,每一个场景都可将人的面庞看得清清楚楚,用心至极。
“还有一个东西被她藏了起来,可还是被我还找了,你这辈子都不会猜到那是什么——”楚慕的双眼发红,喉咙发干,愤然看向陶溯,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仍是强忍着不在乔言卿面前哭出来,即使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是一件还未绣完的红盖头。”
“你说你爱她,你真的爱她吗?”眼泪不听话地往外掉,她最终哭出了声,“你把我的卿卿还给我啊。”
天空乌云密布,压在人们的头顶,大雨如约而至,冲刷着失去温度的尸体,只不过这再也不是她能从尽头的赶回来的那场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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