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想要皇位,却弑君杀弟,名不正言不顺,若要继位,必然要争取荆国公府的支持。而公府会如何选择,却是颇有些耐人寻味了。毕竟一个算得上是嫡外孙,另一个则是旁枝的孙女婿。
敏心想到此处,那一丝念头犹如滚雷在心中掠过,她顿时变了脸色:“誉王不会是想……”
“是,若无意外,就是你想得那样。”容心露出一丝苦笑。
静王就藩的地界是苦寒的东北一带,辽东地界广阔,除了静王,还有当初太宗皇帝的亲弟辽王一系,若是静王要效仿前朝成祖以“靖难”为名起兵,想必辽王很乐意有个“从龙之功”助静王成事。
若要阻挡静、辽二王的兵马南下攻城,燕京附近可用的兵力只有京营十万人,燕京三大营,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自开国后便无太多调动,如今更是勋贵子弟镀金混个资历的地方,想必也没有太多战力。如能阻碍辽王麾下常年见血的兵马,就只有西北的鞑靼蛮子。
敏心一时默然。为着一个皇位,誉王竟要打开国门引敌深入,真是,太可笑了!
“七妹。”容心端正了身子,正色道:“今夜你姐夫从牛德彪那得了消息,正巧大姐回京省亲正住在我府上,我和大姐并你姐夫商量过了,军队调动是大事,这等消息也不是秘闻,迟早是要传出去的,我们能挣一点儿时间就是一点。大姐回侯府知会母亲和大哥,你姐夫去交好的人家里放些消息,我来寻嫁在京中的姐妹们。你家同王府离得近,我便先来你府上。”
“倘若誉王真的发了疯。”容心说到此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侯府还有我府上都是勋贵皇亲,贸然出京怕是会引起猜忌,只能请大嫂借着出城散心把府上的几个孩子送出城外,送到母亲陪嫁的那个温泉庄子上藏起来。”
“但是你不同。妹夫才过了二七,丧事办完没多久,京中百姓都是有印象的。”容心看过来,眼里有些湿意,“你若是以扶柩归乡好安葬妹夫的由头出城,想必没有人会怀疑的。”
“陆家人口单薄,妹夫又是独子,你同晙哥儿还有你婆婆一起,便是加上奴仆也没有多少人,带上灵柩走水路,最多月余也能到了杭州府,到了杭州有程家照应着也就不用怕了。”
敏心坐在那怔怔地看着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课业做不来,六姐姐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解,只是如今,六姐姐给她讲的却是一条生路。
“你哭什么?”容心有些无奈地笑,“你自己也明白是为了以防万一,不一定真有什么情况,万一今天那牛德彪是喝醉了酒胡沁的呢?万一宣府调兵只是换防布阵呢?哎呀,你别哭了!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哭?”
敏心伸手一摸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又淌下来了。她有些迷糊地想,好像夫君去后这半月,自己流泪的次数比以前不知多了多少遍。
容心把一直拿在手里的茶盏往鸡翅木几上的托碟一放,瓷器碰撞的声响虽轻微仍吓了敏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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