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鼓乐喧天,热热闹闹,陆太太进了书房, 瞧见自己这个儿子竟还端坐在书桌前, 镇静地看书,不免笑开来:“畅儿, 那传捷报的报子来了, 还送来好大一张报贴,娘已经给你挂到了厅堂上。还有那些浙江会馆来贺喜的同乡、邻居都在,你不去见见他们吗?”
却见陆畅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去, 淡然道:“娘, 今日放榜,儿子幸得榜上有名,明日便要参加鹿鸣宴,届时宴席上不仅有同科举子, 还有主考官和内外帘官, 少不了要考教一番学问。应酬平时便能去, 可这鹿鸣宴,却是一生仅有一回, 不如趁还有时间,好好温书,免得明日儿子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听陆畅如此说,陆太太虽已有几分心里认同儿子的话,但因乡邻都在外头等着新科举人出来说话,不想损了颜面,口上仍牵强道:“我儿素来聪慧,不过区区一场宴会,想来必能应付得来,倒是今日不仅何老爷来了,何娘子也在,他们有个女儿和我儿很是相配……”
陆畅“砰”地一声放下了书,正色厉声道:“娘,不是我危言耸听,只是明日鹿鸣宴上,主考官秦公亦会列席其中。秦公是何许人也?天下闻名的大儒!内阁辅臣之一!若是儿子能得了他的青眼,将来仕途上必是极有益的。岂不是比今日和那一群不知所谓的三九之流闲话要好?”
陆太太听儿子一番分析下来,加上陆畅少见地和她严厉了起来说话,气势当场便弱了下来,嘟囔着有些讨好地说:“好、好,娘这边去把他们打发掉,不叫他们影响你读书。”
望着陆太太的身影远去,陆畅叹了一口气,轻揉了几下眉心,疲惫道:“寄云。”
寄云闻声而至:“大爷,您叫我有事?”
“你去和香莲说,叫她看着太太,不许闲人近身,那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充作邻居上门的人,取几个钱打发了便是。”
寄云恭声应是,正要转身去办陆畅吩咐的事时,又听见他这位年纪轻轻便高中举人的主人说:“还有,你机灵着些,若有像何老爷这样的人上门,速速报于我。”
寄云惊讶地抬头窥了一眼陆畅。
陆府人人皆知,陆畅有言在先“先立业再成”,如今他才十九岁,便中了举人,放在寻常人已是极了不起的人了,那同是绍兴人士的何老爷,他们还在绍兴时便流露出有把小女儿嫁过来结亲的意愿,如今这捷报传至门,他们便迫不及待地上门,想来也是存着要把亲事定下来的意思。想想也能理解,这般俊俏腹有诗书的郎君,不趁早定下,等来年春闱放榜,要是陆畅能顺风顺水地考中,说不得会有贵人来个‘榜下捉婿’呢。
光看陆太太,很是对这桩未谈成的亲事很是欢喜的样子,可看陆畅的意思,却是要婉拒?
“怎么还不去?”陆畅皱了皱眉。
寄云忙点头哈腰道:“小的这边去、小的这边去。”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若是有媒人上门,也要一并告知!”陆畅在后面远远地又加了一句。
寄云应下了,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大爷怎的才考过试,便好似转了个性儿?想当初他们还在绍兴老时,那上门说亲的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大爷还是面不改色,丝毫不受影响。今日竟关心起来了!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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