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堂里月色清浅、檀香缭绕,观音像前点着几盏长明灯,齐鹤唳恍惚间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当年江梦枕初初嫁他,因朱痕的事被齐夫人罚到祠堂抄经,他们也是这样并肩跪着,眨眼之间那竟然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你...”齐鹤唳生怕唐突了江梦枕,只敢盯着观音像猛看,他的声音有点干涩发哑,太多情绪堵在喉头,他压抑地清了清嗓子,才又轻声说:“临阵观战是不是吓到你了?”
江梦枕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他随后意识到齐鹤唳看不见他的动作,只得开口答道:“...没有。”
“那...是我吓到你了?”
江梦枕抿了抿唇,“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玄甲军会来救我们,更没想到你就是主将...实在多谢你。”
齐鹤唳看着观音像清丽柔和的眉眼,一字一字地说:“玄甲军之所以成名,皆是因为装备精良的重铠骑兵,铁甲和马匹是从哪里来的,你是心知肚明的。这支军队本就是你的,这三年我不过是暂时为你领军,若不是你,青州营早已在京城大战时全军覆没,你反倒向我道谢,真叫我羞愧难当了。”
江梦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内极为震惊,下意识地扭头看着他道:“并非如此...玄甲军有今日之盛,全是你东征西战、戮力经营的成果,我...与我没什么关系。”
齐鹤唳好像能听见自己颈骨转动的摩擦声,时隔三年他终于又看见了这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眼睛霎时就红了,江梦枕的容颜在长明灯的光影中比木胎泥塑的造像更美上千万倍,齐鹤唳多想摸摸他的脸颊,可是他已不再是江梦枕的丈夫、再没有触碰他的理由,他唯有用眼神代替双手去轻抚心上人的面庞,“何必推辞呢?你只管把自己当成出了本钱的东家,我是为你跑腿的伙计,五万玄甲军是这三年经营所得,你若看得上,也算我不辱使命了。”
“你真的不必如此...”江梦枕被他黑漆漆的眼睛一望,心中生出一种微妙的羞窘、慌忙又低下头去,齐鹤唳的模样一点没变,配上一身铁甲更显得英姿勃发,他却自觉容颜衰朽不如少时明媚鲜艳,恨不得拿袖子将脸掩住,而后又觉得自己好生无趣,庵堂内灯火昏昏,又能看清什么?枉费他念了三年的经,到底是勘不破皮囊色相的俗人罢了。
“南宫先生不知道内里的事,只想着师出有名、联姻结盟,这种事也是古来有之的,不过是为了多一重保证,这并非是我的意思,因利益而结合的姻亲最后也会因利益而散,根本算不得什么保证。”
江梦枕讷讷道:“原来,并不是你要娶我...”
“我怎能逼迫你再次嫁我?你曾说过,我们成亲的时候太过仓促、所以误会重重,这一回,我是绝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你要我奉世子进京继位,只需一句话罢了。”齐鹤唳将一块刻着狼头的令牌放在地上,“这是玄甲军的兵符,请你收下,你拿着这兵符便是玄甲军的主帅,若你不想再见我,我现在立时就走,若你仍要我留下统兵,我愿肝脑涂地、供你驱策。”
江梦枕拿起那块令牌,怔怔地说:“这是险而又险的事,你真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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