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住了口,齐鹤唳似乎怕吓到他似的,很轻地说:“别怕,若跌了,我会接住你的。”
江梦枕还是摇了摇头,齐鹤唳也没有坚持, 他转到江梦枕的正面, 在秋千架旁不近不远地站着, 二人一阵无言, 半晌后江梦枕才又道:“明天的事,可准备万全了吗?”
“一百名精兵已分批混进城里,明日午时车队出城,晚饭前必能庆功了。”
“刀剑无眼, 到底要万事当心。”江梦枕顿了顿,指着不远处的游廊,“小时候,我父亲在那儿曾养过一只鹰,有时带它出去打猎,扑兔子一抓一个准儿,所有人都说它威猛神骏,父亲的朋友来我家,特意都要去看它,我还记得他们办过一次诗会,为这只鹰写诗作赋...”齐鹤唳不知道他为何提起这些事,只静静听着,他但求能在江梦枕身边多待一会儿,无论江梦枕说些什么,听在他耳中都如纶音佛语。
“我那时正在学诗,父亲将我叫过去,命我也作一首出来 ,我见那鹰半闭着眼睛、脚上拴着锁链,只觉得本应翱翔万里之物,却被人牵制羁束,好生可怜,便以这样的命意写了一首七律,父亲读了之后,当场放走了那只鹰。”江梦枕看向齐鹤唳,很慢地说:“我现在觉得,你和那只鹰很像,诗中有言:鹰翅疾如风,鹰爪利如锥。本为鸟所设,今为人所资... ...所以爪翅功,而人坐收之。你去杀敌拼命,而我坐收好处,那笔军饷似乎成了栓住你的锁链,我握着这条锁链、让你时刻觉得亏欠了我,其实...其实我离开齐府时,身上所有的银钱和器物,也是普通人一辈子挣不出来的,保我能衣食无虞地度过此生,所以你根本不必总念着那件事。你说过,你最恨的就是挟恩图报,我如今的所作所为,又与挟恩图报何异呢?”
齐鹤唳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是玄甲军主动找上了江家姐弟,江梦枕从未要求他去做什么,怎么能算挟恩图报?他们之间无论如何也用不上这四个字,更何况齐鹤唳自问并不是什么雄鹰,只是一只追着江梦枕跑的小狗罢了。鹰的眼睛望向长空,而狗的眼睛里唯有主人,没长大的幼崽“汪汪”叫着引起主人的主意,懂事后的忠犬守在大门前看家护院,齐鹤唳好不容易能向江梦枕证明他是有用的,可江梦枕却想像放走那只鹰似的解开他的链子。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