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声温柔得似乎可以滴得出水来,星目柔柔浸着一潭水,笑意未散,似是乞求。谢窈心中愈发地不好受起?来,想他?冒着生命危险送自己过河,受了梁军的埋伏,命也?去了大半,自己之前却误会?他?……
她轻轻点头,什么也?没说。两?人之间复归于沉默,斛律骁静静盯了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一会?儿,忽地轻叹口气:“窈窈,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我……”她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好自顾找话?,“那些,是什么人?”
“梁国的人。”
“是我兄长派来的么?”
“自然不是。”斛律骁凝望着她眼睛,略微迟疑,“……是,你们那位皇帝陛下的授意。”
谢窈微微怔了一下,很快释然。
预料之中的答案罢了。
除了身为兖州刺史的兄长,能在淮河水面?畅通无阻地行驶,还?有淮水下游山阳郡的船。
山阳亦属兖州管辖,兄长自然不会?派人来杀她,那便只能是朝廷的授意……
心下一时极为复杂。一瞬如置在火上煎烤,一瞬又似坠入寒冰深渊。
她瞧得分明,最初的那一箭,对方瞄准的并非是斛律骁,而是她和芃芃。
皇帝并非仅仅要杀斛律骁,而是要杀她。
她知道皇帝残忍无道,生性多疑,却没想到?,自己一个弱女子也?能被视为眼中钉刺。
她一失德妇人,既委身胡人,朝廷想杀她尚且想得通,芃芃一稚女却何其无辜?竟是连孩子也?不放过……
她的祖国,抛弃她,她的君主,想杀她。到?头来却是他?这个胡人救了她和女儿。
而她从前一直以民族之别与国家之别自欺欺人地拒绝他?,想要恪守所谓的底线,今后,却还?能够吗?
她连自己都骗不了。
事实上,从陆郎死后,她便对自己从前的信仰产生了怀疑,再?到?父亲的被迫假死、兄长的拥兵自立,以及朝廷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皆如白蚁噬堤,一点一点击垮她从小所接受的忠孝理智信的教育。
今日之事,只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比之陆氏的满门?被杀,甚至算不了什么。她只是……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罢了。
谢窈心间惆怅,郁郁不言。斛律骁道:“你兄长那边,我已派了人去交涉了,这原也?不怪你,想必,是建康知道了我要送你回兖州,又误以为芃芃是我的女儿,故而埋伏。说来道去,不过是我的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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