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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苔谢完恩,管家替他打起帘子,他抬脚迈入廊下,心中的不快纾解了大半,乐道:“一会儿回去有赏。”

管家本是随口胡诌,哪知道丁层云竟真有法子,歪打正着得了意外之喜,慌忙谢恩。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春雪而来,冻得蒋正面上发寒,却仍旧哼着不成调的小调去了。

等蒋正一行人走远,小苔回到屋内,丁层云已搁了药碗,正斜倚在榻边,拿绢帕拭泪。

榻上的人犹自昏昏沉沉地睡着,两颊烧红,一眼看去,仍有些骇人。

“姑娘的烧退些了么?”

猛听得发问,丁层云回过神来,拿手背试了试殷殷额头,摇头道:“还是烫得厉害,且看一会子药能否起作用。”

这声音带着哭腔,小苔听得有些不忍,安慰道:“大夫说有用,总是没错的,丁娘子宽心。”

见丁层云没应声,她又接道:“下头粗使婆子做事粗糙,劳驾丁娘子再照看一会子,奴婢着人去煎药备着,再回来替丁娘子。”

“好,有劳。”丁层云随口应下。

等小苔退下,她总算留意到方才小苔用的称呼是“姑娘”而非“姨娘”,此前的猜想又被验证了一分。

她往殷殷脸上虚虚扇了一掌:“你起来,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殷殷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低头去瞧殷殷脸上的擦伤,横七竖八,人又烧得这般厉害,替她掖了掖被子,无意间瞥见她颈上的勒痕,伸出食指去触了触,倒吸了口凉气:“你这丫头运气也是够背的,为着几两碎银子便应了这事,哪知冲喜的反倒把人给冲没了,蒋家难为你了?”

四周俱寂,无人回应,唯有冷风呼啸而过,刮得雪粒拍门,惊起颤颤声响。

丁层云枯坐了半晌,泪意渐渐止住,往四下看去,屋子并不大,但器具皆是黄花梨木所铸,瓷器陈设也一应皆出自上等官窑,梳妆台上的铜镜磨得光鉴照人,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对镜理妆,见眼角已起了淡淡的纹路,轻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榻上的美人,叹道:“我年轻时倒也不见得比你差。”

等不到回应,她又顾影自怜了一番,目光倏地被角落里的钗奁所吸引,见满盒璀璨,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赶紧取了支金钗戴上。

葡萄纹路栩栩如生,她看得久了,忽地怨气丛生,将金钗拔下来扔回盒子里,惊起“啪嗒”一声响。

被响声惊动,她目光再度被吸引回去,这回却不再留意这些钗环的形制,只是将那金钗往嘴里送去,试探性地轻轻咬了咬。

竟是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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