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几乎要从他这话里听出一分堪称病态的迷恋。
她置身于风雨之外,却又坐在漫天栈香中,鼻尖只萦绕着浅淡的辛苦味。
后半夜灯油烧尽,他俩便在黑暗中坐了半夜。
廊桥之外风雨盛极,枕着一夜风雨,他便也将她拥了一整夜。
将尽卯时,身后的人微微动作,殷殷问他:“大人要去上朝了?”
“嗯。”
殷殷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他的腿早已因寒冷和负重而麻木到失了知觉,缓了好一阵,才起身,轻轻抚过她的侧颊,冰凉的玉扳指在她的颧骨上轻轻硌了一下,笑着嘱咐:“回去好生歇会儿,我等会儿叫人来搬东西。往后把这儿当家,安生住着,我的人会撤走,进出自由。仆役你使着就是,我不会再过来了,不必担心。”
受了一夜寒,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得可怕。
他说完转身便走,踏进寒凉的风雨之中。
“大人。”
他顿住脚步,听她柔声道:“往后还请珍重。”
他提脚迈进溶溶夜色之中,连背影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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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室外冻了整整一夜,殷殷被他护在怀中,以身子暖着,倒还好,沈还却结结实实地病了一阵,告病的时间长得令邱平都讶异不已。
家中清净,沈还养病时心内愈发平静下来,偶尔会想她,但也兑现诺言,一次都未曾踏足过待霜园,只是在屋内的清供再次换为红梅的时候,没来由地想起了当日致青园中的那一枝春日红梅。
邱平带着待霜园的门子过来回话,那门子战战兢兢,埋头不敢看他,只说:“姑娘离京了,让来给大人送件东西,说幸得大人照顾,无以为报,实感惭愧,无颜再见大人,往后一别两宽,还请大人珍重。”
邱平将他手中之物接过来,沈还没有动作,他僭越地打开来看了一眼,是待霜园的房契。
他迟疑了下,问门子:“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
“要追么大人?”想到那三个多月的风餐露宿,邱平隐有担忧。
“不必了。”
她敢当场就遣人来送,不就预料到了他不会去追了么。
邱平挥退门子,自个儿也告退,沈还单手撑在案上,揉了半日太阳穴,起身披上氅衣,等再回神时,人已到了城门。
隔着四五尺的距离,他注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苦笑了一下。
枯站了半晌,正欲打道回府,刚转过身,就听见一个声音唤道:“大人。”
他几乎幻听,以为是她回来,但她这个人,冷心冷情起来的时候,其实比他还要可怕,又怎会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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