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晚说完却突然犹豫了起来,两手置于身前,手指互相打着架,偶尔才敢抬头看容桑一眼,欲言又止,声音如蚊呐:“师尊,弟子,弟子今晚可以不回去吗。”
“什么?”容桑没太在意,站在洞口夜观天色,外面月亮高悬,她一时又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江归晚脸色霎时嫣红了起来,下唇被他因紧张咬得发红,还泛着水光,替他平添了几分艳色。
他停下手中动作,深呼吸起来,仿佛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气。
他提高了些声音,却依旧不大:“弟子刚刚说,今晚弟子能不能不回去了,就,就留在这儿陪着师尊。”
窗外忽地一声雷鸣,容桑一愣。
许是怕被误会,江归晚急忙挥手解释:“不是,弟子没有别的意思,弟子只是,弟子只是……”
也不知什么如此难以开口,他又垂眼指了指旁边:“师尊在里面休息,我在外面的石凳上为师尊守夜便可。”
不得不说,这样的江归晚看起来人畜无害,十分具有欺骗性,好像无论你对他做了什么,他都绝不会还手。
以至于容桑半晌了,还盯着江归晚月色中荡着水波的双眼发愣。
她一时居然忘记了拒绝,眨了眨眼,恢复刚刚微微停滞的呼吸,问了句:“……只是什么?”
没想过容桑会问他,江归晚眉眼一软,眼中光彩更甚,堪比盛夜银河。
他手紧紧握住了衣袖:“只是,只是明日是弟子十六岁生辰了,娘亲说过,生辰前一晚若是没人陪着,新的一岁肯定会很孤单,我……弟子有些害怕。”
说完洞内突然变得沉默起来,容桑半天不说话,江归晚这才反应过来,师尊一向爱静,自己刚刚想留下来的那番话似乎有些勉强了。
他惊慌起来,一边想着自己果然什么事都做不好,一边又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师尊不要再对他多厌恶几分。
“也不是的,弟子不是那个意思,是弟子唐突了,师尊若是不愿弟子也不会,不是,师尊不要多想……”
江归晚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嘴笨。
他急得眼泪又要出来了:“师尊还是忘了弟子刚才的话吧,我,我这就回去,还是不给师尊添麻烦了。”
像白日那样对着容桑笑了笑,江归晚拿起食盒,转身时指甲像刀锋般掐进了腕里。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一个生辰而已。
他可以理解师尊的,他真的可以理解的。
他哪来的资格去奢望师尊能满足他这种虚妄呢。
娘亲走后,煎熬漫长的十年生辰他都自己一个人熬过来了。
如今也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再等一年而已。
安慰性地朝自己笑了笑,江归晚呼出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往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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