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水星并不在意,记忆里,戚芸总说起自己小的时候,将西城描绘如同画卷,西城的夏天长,太阳暴晒,大人们在树荫下摇着蒲扇乘凉,街口有小商小贩叫卖声,小孩子们拿几个钢镚儿去买汽水喝。那时,戚芸有个哥哥,戚蒙尚在人世,戚蒙比戚芸大五岁,那会儿他总会拿出一罐冰冰凉凉的啤酒搅拌起一层层的啤酒泡沫沾到戚芸的小嘴边,一家四口和和气气。
水星来西城的第一天,天降骤雨,戚芸将水星送到戚远承他们居住的居民楼门口,半弯着腰,摸着她的头:“星星,爸爸和妈妈事情太多了,太忙了,照顾不到你,你先在姥姥和姥爷家呆一段儿时间,等爸爸和妈妈调整好了,立马接你回去,好不好?”
水星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戚芸手里捏着自己用毛线团织好的星星背包,塞在水星手里,伞也递给到水星手里:“妈妈不送你进去了,一会儿姥姥来接你,记得叫姥姥。”
不远处的单元门有了响动,戚芸将行李放在一旁,跟她保证:“妈妈很快回来接你,平常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单元门开了,戚芸转身离开,推开门的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老人,一身暗色花半袖,一边往过,一边朝水星招招手:“星星吗?来姥姥这儿。”
居民楼的一层和二层都是戚家的,戚远承年轻时在西城附属医院做了外科医生,跟蒋林英是包办婚姻,因为工作太忙,根本照顾不到家里,戚蒙发热治疗不及时逝世,那年,戚远承主动辞职,开了一家小诊所,守在了家里。
一层作为平日里街里街坊看病诊所,二层则是戚远承的生活起居所。
蒋林英带着水星进去的时候,戚远承刚从阳台出来,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长大卦,头发半花,右眼下方长了很浅的两粒老年斑,古板又严肃,垂眸,瞥她一眼,又跟没看见似的,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是给病人们输液坐的地方。
蒋林英跟着进去:“你这个老头子,要真不在意,你倒是别在阳台躲着。”
“我是去拿东西。”戚远承拿起电视柜旁的银盒,掰开,把一袋小小的纸袋扔进去,“盒子里都没了,不知道补,下午用什么包药?”
“要你嘴硬。”
蒋林英带水星上了二楼,楼上和楼下的布局是一样的,她的房间在最里边,房间里归置的家具不多,木制写字台,木制衣柜,和一张浅粉色的高低床。
“你姥爷见隔壁老李家的孙子每天吵着要买高低床,想着你们小孩都喜欢,就买了一个。”
水星点点头。
“星星真乖,等你爸妈都忙,这段时间你先在姥姥姥爷家住着。”
蒋林英安顿好水星还要下楼帮戚远承的忙,水星一个人呆在楼上,大约因为楼下是诊所,水星总能在房间里闻到一股很浓的消毒水味,从行李箱里拿出日历,水星悄悄在算日子,戚芸跟她说好了很快接走她,水星想知道多少天算很快。
一天撕一张,日子一拖再拖,转眼都要过了九月。
“姥姥。”水星合上日历本,套了件浅灰色的运动服外套,从房间出来,“我出去走走。”
电视里的天气预报结束没多久,今天的病人不多,戚远承一个人忙得过来,蒋林英在家休息,看了眼外边的天色:“要下雨了,别出去了。”
“就在街头的书店,不远。”水星打开玄关的老木柜,想拿双干净的白鞋,“一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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