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爱过吗?”
段渊咀嚼着这几个字的意味,看了她良久,眸中的情绪由放到收,从冷漠到自嘲。
沈寂迎向他的目光,却发现里面通透得吓人。
她忽然很不凑巧地发现一件事,自己骗他的那些年,除了他心甘情愿的时刻,好像从未得手过。
段渊这个人,一直都不是好骗的人。
“你总是如此,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管不顾地去做,只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从前你认定我是杀人凶手是这样,如今你拼了命也要离开我也是这样。”
“我永远从你那里得不到一个我想要的答案,就连现在,你也不肯同我说实话。你以为在对我好,可你根本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这就是你眼里的报恩,我认了,”段渊看着她,神色淡淡,“是我看错了人。”
果然,还是没骗过他。
沈寂神情倏然顿住,原本藏得很好的情绪因为他这些话骤然涌出心口,只得死死握着手,不肯让热意漫出眼眶。
她哪里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可这根本就是奢望,从前不见光日的相处或许还能在暗地里偷生,如今她在他身边一日,便会被人当作把柄和要挟。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她的存在,他的人生本该顺利平安,一直到继承江山大业。可她存在的每一刻,明明都是加诸于他身上的苦难。
“是,是殿下看错了,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短短一句话几乎让人费尽力气,沈寂只觉得心脏都要停跳,迟钝的血流用微薄的力量供应着她,让她不至于在一瞬间失力。
室内安静良久,段渊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他的手不知何时被短刀划伤,如今沾着温热的血蹭在她脸上。
“沈寂,我活了两辈子,可你一次都没信过我,”他手指上的玉扳指冰凉冰凉,语气平和从容,却还是带着些微藏不住的哽咽,“我把什么都赌在你身上了,但你没让我赢。”
沈寂恍惚间抬头,看到他用手背轻轻遮住眼睛。
心中一疼,再不敢看,慌忙移开视线。
“是不是想说我不懂?”他放下手,眼睛红着,唇边泛起笑,“不懂你心中有不可言说的理由和借口?”
沈寂怔住,一点点抬起头。
平生头一次在他脸上瞧见这般神情,绝望平静,连不甘都没有了。
她忽然觉得万分害怕,像每一个做了无尽噩梦的夜晚,却没有能够醒来的庆幸。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彻底底地从自己手中失去,容不得她清醒,也让人来不及挽留。
“我们之间,不懂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是你。”
“我爱你,但你从来都不明白。”
段渊说完之后,目光再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不回头地离开了。
直到他走远,沈寂心口才传来后知后觉的钝痛,一个人缓缓蹲下,双手环着膝盖,身上像被抽干所有力气,连动一动的力量都没有,唯独耳边反反复复回荡着都是他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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