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离开刑讯房后,就应该在司内将衣袍给换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沈临渊皱眉问道。
容御抬手抵唇,轻轻一咳,语气颇为诚恳地开口道:“适才途径隆昌街,看到静宁侯府被抄,道听途说了一番,心中有些疑问,想向小王爷求证一二。”
话问出口,半晌不见回应,容御轻掀眼帘,却见沈临渊正盯着自家妹子瞧,方意识到刚才这家伙问的“你们”并不是自己。他顿时脸色微垮,不经意地侧了侧身子,状似无意地半遮挡住某人的视线,复又轻咳了声。
“外面春寒意浓,进去说罢。”沈临渊收回视线,淡声说了一句,却并不急着先行。一旁的褚伯见状,心下暗惊称奇,还真是难得一见,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能让自家主子露出如此谦恭的姿态。不过,转念想到数月之前,沈临渊随军奔赴边关前叮嘱自己的事儿,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被容御半遮半掩于身后的女子,面上慢慢地浮现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
看来一向冷冰冰的憩院不久就该有个女主子咯!
沈临渊礼让的模样自然也落在了容御的眼里,后者微微怔愣了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小王爷过去种种确实别有用心!
猜测得到印证,容御只觉自己的胸口闷得慌,一时之间,这素来讲礼守矩的人居然真的就顺着沈临渊恭请的动作迈步走在的前头,看得那褚伯又是一阵惊愕。
容嬿宁看着自家阿兄那透着郁闷气儿的背影,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而后又飞快地去瞥沈临渊的反应,生怕他着恼,不妨径直撞进一双幽潭。印象中,那双凤眸里总是蓄着隐隐寒意,犹如苍山冰川,又如秋霜冬雪,可这会儿那眸子淡露笑意,恰似春风过境,冰消雪融,拂动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钻入心扉。
“容姑娘,请。”
蓦然柔和的语调,愈发令容嬿宁耳热,不由得胡乱点点头,提着裙角匆匆地就要追上前面的容御。然而,将将行了两步,急匆匆的步伐忽地凝滞了下。容嬿宁轻抿唇角,垂眸看向自己的衣袖,只见白皙的指尖正拈住自己湖水绿绣柳叶的袖口,而顺着骨节分明的大手往上看去,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表情端的是正经无比。
似乎是察觉到她停下了脚步,男人扭过头来,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容姑娘?”
“……”容嬿宁无言以对,视线又滑落向自己的袖口,确认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以后,她往一旁挪开半步,轻轻地挣了一下衣袖。
嗯,没挣开。
顾忌着两步开外的自家兄长,容嬿宁也不开口,只瞪圆了眼睛看向沈临渊。
眼前这人当真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位溍小王爷么?做出这般轻浮的登徒子行径,好端端的,他是撞了什么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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