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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锦衣还乡的容御,满目宽慰,有心关怀一二,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又很快就冷淡了下来。她静静坐在那儿,容御与容嬿宁比肩而立,禅房里出奇的静谧。

最终,还是容御主动开了口。他把容嵘当年遭遇陷害殒命的真相悉数讲给容夫人听,见后者眼眶通红,转而珠泪涟涟,不由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父亲之死,乃有人蓄意陷害,如今真相大白,恶人亦已伏法,父亲他泉下有知,想来也会安息了。母亲,日后还请多保重身体。”

容夫人悲伤难抑,起初只是默默流泪,渐渐地竟哭出声来,泪如雨下。好半晌过去,她方慢慢地止住了哭声,顾不上拭净面上的泪痕,只直直地看向容御,“你还是不肯原谅为娘吗?”

容御一愣,“母亲待儿子从无不好。”

“那你为何要让为娘住在这荒山偏庙,你在盛京当官,为何不接为娘上京去?”容夫人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从最初相见到现在,她不是缄默不语,就是一开口只想起自己。

容御的心蓦然沉了几分,他不曾想过,这么久过去了,容夫人不仅没有想明白,反而愈加执迷不悟。

他看了一眼身旁垂眸不语的小姑娘,见她紧紧地抓着绢帕,指尖都泛了白,旋即冷了语气,直直地看向容夫人,说道:“此地山清水秀,最是安静,适宜您调养身子。平日若有短缺,也会有人专门看顾。如今天色不早,我与阿渔就不打扰母亲了。”

言罢,再懒怠多言,伸手握住容嬿宁的手腕,拉着人转身离去。

今日翠声下山采买,不在寺中,容夫人身边伺候的只有方大娘一人。她看着容御隐含怒气而去,忍不住劝容夫人道:“夫人,您何苦说那样违心的话来呢。大少爷与二姑娘好容易来看您一趟,您……嗐。”

方大娘想不明白,容夫人自打当初知晓真相以后,分明已经对二姑娘有了歉疚之心,搬入寺院以后,强撑着精神为二姑娘缝了不知多少件衣裳,还常在佛前忏悔、祈祷。明明盼着大少爷与二姑娘来,今日终于得了这样一个可以冰释前嫌的机会,又何苦说出那样教人听了心冷的话来呢。

容夫人以帕掩口,猛烈地咳了数声,双目空洞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她的脸色仍然淡淡的,可说话的声音里却有着一丝掩不住的黯然。“错已铸成,何能挽回。碎了人心如同破镜一般,即使重新补上,裂痕终归难消。”说着,她闭了闭眼,面上露出疲倦之意来,“我与那孩子此生想来没有什么母女缘分,情分更是少得可怜。既是如此,又何苦纠缠不休,也省得连累御儿在其中为难。”

方大娘琢磨这话,觉着不太像,可一些话在嘴边囫囵几回,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夫人和二姑娘这母女的情分哪里是不曾有过?不过都是被夫人自己造孽消磨殆尽罢了。今日二姑娘愿意主动前来探望,夫人但凡能够稍稍放下几分脸面,又何至于相顾无言。

寺院山门外,容御一边拾级而下,一边佯做不经意般开口道:“阿渔怎么自从来了这儿以后就一句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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