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早已烧成一片废墟,放眼望去除了断瓦残椽,只余下黑烟冉冉。
长青领着几个衙门的差使在废墟里仔仔细细地搜寻了半天,终于在天光微微亮的时候发现了一具焦尸。
德春班里与廖春生相熟的人认出焦尸腕间系着的一条攒金飞雁手串,惊呼道:“这人是,是春生啊……”
柳晗瞥了眼地上的焦尸,勉强忍住胃里翻涌的不适,蹙眉问那人道:“你如何敢做此笃定?”
那人指向那条手串道,“那就是当初陈家姑娘曾亲手送给春生的定情信物,平日春生可宝贝得紧,一时半会儿也不肯摘下。”说着,他眼眶当即便红了,“自从陈家姑娘出了事儿,春生就日日魂不守舍,没料到今儿就遭了这天降的灾祸啊。”
廖春生葬身火海的消息一经传开,满城哗然。他与陈雁儿的故事也被坊间反复谈起,甚至还有好事者将之改写成话本传阅。不少人都开始纷纷感念起廖春生的情深,毕竟当夜的火灾里所有人都安然无虞,偏偏只有住在临街后门旁厢房里的廖春生陷身其中。这说明了什么呢?
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去了解廖春生是如何想的,但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廖春生是有心追着陈雁儿而去的。
情至深处,生死相随。
众人不免为之叹惋不已。
县衙里,柳晗随意地翻了翻长青从坊间寻回的话本,但很快就把合上了手里的话本。她扭头问长青,“可知这些话本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属下打听过,据说是住在三行巷巷尾的一个周姓书生写的。”长青顿了下,问道,“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柳晗摇了摇头,“没,只是觉得这撰书的人颇有些才华,只做这些有点儿屈才了。”
“对了,从德春班那里可有问出别的来?”柳晗问。
长青道:“和之前说的出入不大,基本都认定了廖春生是为了陈雁儿殉情的。”
“殉情?”柳晗反复地琢磨起这俩个字来。
琢磨着,琢磨着,她忽而就想起了那日陆湛与自己说的话来。
“你觉得廖春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戏中多情,戏外……”当时的柳晗想到当初在戏楼里见的场景,陈雁儿被家中婆子拉拽离开,从始至终廖春生都未露面……她抬眸看向陆湛,迟疑地道,“戏外或许没有戏中那么情深?”
从前,大家提起他与陈雁儿间的纠葛,多是唏嘘指责,且指责的矛头针对的多是陈雁儿。而陈雁儿意外亡故以后,廖春生说是痛不欲生,可连登门为陈雁儿上一炷香都做不到,甚至私下里也从未祭奠过。
再有就是那场三行巷的无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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