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剑的锋芒都逼在老皇帝脖子上了,却没更进一寸,帝王心里头一紧,却也明白了薛愈的意思。
他哪怕真要谋朝篡位,也不能在这个当口就把帝王了结了,反正他因为两个儿子受惊,只怕不久人世也是迟早的事情,薛愈还不如等那个时候。
到时候就算帝王自觉身子健朗,也会被迫衰弱下去的。
从现在到薛愈下定决心要杀他的那一天,都将是凌迟一样地消磨着帝王的精神,直到长剑落下。
帝王的心里一凉。
青年人的背影高大,在门边的时候冷笑一声,彻底合上了门,组绝了他目之所及的所有光线。
殿外的地面上已经被清洗干净,薛愈心里挂念着徐颂宁和阿姐,步子略一顿,先吩咐江裕:“回府一趟,去看看夫人,告诉她,我一切都好。”
他长舒一口气,声音里尽是松快的意味。
江裕适才等在外边儿,脸色不知怎么有些难看,等答应了这话,才压低声音缓缓说:“侯爷…敬平侯出事了。”
“嗯?”
后来薛愈才晓得,说出事儿都是委婉的了。
敬平侯,被吓了个半死……
这场宫变里,死的人不算太多,敬平侯也许要算一个。
薛愈到的时候,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儿少了。
这厮虽然是他名义上岳父,但是比起来妻子和阿姐,自然是没那么重要的,因此薛愈先命江裕去给徐颂宁报了信儿,又去看了阿姐,才挪到了敬平侯那儿。
敬平侯连同诸臣一起被羁押在了宣政殿,不过其余的如今都已各回各家了,只他还半死不活地被安置在侧殿里。
太医见他来,摇摇头:“侯爷节哀。”
薛愈没多少哀可节,但还是抿了抿唇,对太医颔首致意。
里头浓浓一股子药味儿,药味儿里头,混杂着一点难以言喻的气息。
据人转述,众人虽然乌泱泱被关在一起,但都知道前头出了大事儿,因此不敢议论,都安生地窝在一角,结果敬平侯忽然发起狂来,拿着手里的笏板乱砸人,边砸边喊:“不是我杀了你,阿蕴,阿蕴,我是有苦衷的啊,阿蕴!”
除此之外,还有郭氏之类的几个名字。
其实“阿蕴”这个称呼,众人都没想明白到底是谁,但巧合的是,沈家两位舅父也在人群里头,众人都躲得远远怕被殃及的时候,这两个人从这话里回味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冲过去就拎着敬平侯,夺了他手里的笏板:“你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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