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不语。
只等到了乾清宫外,聂延璋到底顿足了片刻。
陈福在主子跟前伺候久了,也跟主子同心,心里体会得到主子近乡情怯的心情,隐忍了这么多年,装疯卖傻什么事都干过,什么苦楚也都受过,到底等到抬起头来的一天。
只不过这一天终究是扬眉吐气来了,还是心有不甘,却不好说了。
聂延璋带着陈福进去,乾清宫寝殿里,还是与之前一般,由太医与闻洛等暗卫守着,黄赐光打点着殿内一切。
“都出去吧。”
“是。”
闻洛一挥手,带了暗卫与外面的御医一同离开。
黄赐光走到聂延璋身边,行了个礼,轻声说:“殿下,皇上正好醒着,奴婢也出去了。”
聂延璋“嗯”了一声。
黄赐光瞧了陈福一眼,就离开了,陈福最后一个离开,悄悄带上了门。
聂延璋走到龙床边,见案上有几碗药,便随手端了一碗起来,掌心摸到斗彩的碗面上,却是冰冰凉凉,放冷了也没喝上一口。
他没去看建兴帝,而是先舀了一勺子,这才喂到建兴帝嘴边,看清了他浮肿老去的脸,有些感叹地道:“父皇,怎么不吃药。您也老了,您终究也有老的一天,要服老,要吃药将养。”
建兴帝眼皮子已经不大撑得住,气若游丝。
身子虽差,脑子却还能动,宫中此等情形,他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想去扯床头前的黄带子——黄带子一落,便是皇帝枉死之意。
聂延璋阴沉沉地笑了笑:“恪王谋逆,儿臣已经当场诛杀。父皇扯了黄带子,倒也好给乔贵妃再安一桩弑君的罪名。反正他们都造反了,也不怕再多这一条罪名了。”
建兴帝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发颤,挤着全身的力气骂道:“畜生……小畜生……你陷害……”
聂延璋冷冷嗤笑:“陷害?儿臣至多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谈不上陷害。他们既然已经对您下过一次毒,再下一次又何妨?”
建兴帝频频哼气,却一字都不说话。
聂延璋仿佛比从前多了许多耐心,他说:“从您封大皇子为恪王,密诏军队回京的时候,乔贵妃母子就下了决心,要杀您,也要夺位。不过您安心,这些事,儿臣都已经处理好了。”
建兴帝眼睛瞪得老大,密诏的事情,太子怎么会知道!
除了黄赐光,太子究竟将手都伸到了什么地方……他居然丝毫未曾察觉。
难怪恪王会输给太子,连他这个做父皇的都不知道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事。
“朕……朕……早该……废了你……是朕心软……心软了……”
聂延璋猛然砸了药碗,仰天大笑,只是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水了。
“心软?父皇对儿臣与母后,何曾心软过!舅舅姨母全死了……母后瞎了,妹妹病了,儿臣也病了,父皇究竟哪里心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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