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后院,便往厨房去。虽已过子时,厨房仍在忙碌。前楼宴席未停,寻欢作乐的客人们仍需下酒菜。
见春容来,小赵忙停了手边的活儿:“姑娘回来了,饿吗?前厅有客人要吃元宵,刚滚了不少,能给姑娘也下一碗。”
“不饿。”春容倚在厨房门边,抬眼一看,见枯坐禅内亮堂堂。
离开时,她对谢华君千叮万嘱,需得在被褥中藏好了,莫教人发现。临走时,她特意熄灯落锁,免得有人误入房中,平白生出事端。但此刻枯坐禅灯火通明,不知何故。她匆匆上楼,小赵见她疾行,也放下手中事情追上前去。
刚到二楼,便见葵心和书凝两个姑娘,拢着发髻向楼上去。葵心面柔,与春容有两分相似。书凝带着些如雾如雨的朦胧气,亦与春容有几分相似。算是楼中顶好的姑娘。但这两人,依理来说是上不得三楼的。
“葵心姐姐和书凝姐姐怎么上楼去了?”小赵也有疑惑。
葵心与书凝二人到三楼后径直走向枯坐禅。
春容快步跟上,抢在前头拦着二人:“二位姊姊是来寻我?”
“春容呀。”葵心捏着帕子掩面轻笑,“可不是我们寻你,是有客寻你不见,宦娘便先遣我们来陪着。”
她转身向枯坐禅瞧去。
房门敞开着。铺着海棠色锦缎的圆桌旁,一抹如刀般的身影静静坐着。
他手中还抱着一柄刀。
刀,是她见过的刀。
人,是她见过的人。
不知为何,祝眠竟堂而皇之出现在枯坐禅中。
“原来如此。现下我已回来,便不劳烦二位姊姊了。”春容含笑步入枯坐禅中,合上房门,将其他人关在门外。
房中未燃香料,若有若无的汤药味在空中浮动。几步行上前,目光已扫过屋内,未见谢华君身影。枯坐禅中,唯祝眠一人。
春容看不透他,不知他来意,只上前斟茶。
“公子是来寻人?”
“等人。”
“可要备上酒菜?”
“不必。他们不配吃我请的酒。”
茶停。
相顾无言。
祝眠将茶饮尽,手中仍握着刀。
春容静静候在一旁。她自小所学,只为取悦来来往往的客,推杯换盏、谈古论今,对她来说易如反掌。但面对祝眠,却头一回冷了场,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敷衍,几乎弱不可闻。
烛火徐徐燃着,夜已深,楼内喧闹逐渐减弱。
寂静中,房门被叩响。
是宜书的声音:“姑娘,客人点的元宵做好了。”
厨房备了一盅汤圆,一碟桂花,小壶花蜜。春容取来琉璃小碗和小勺在桌上摆好,海棠色底映上琉璃碗壁,绮丽旖旎。她将汤盅打开,浅白汤水中沉着几只雪白圆润的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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