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
她不是困倦入睡,而是生病头昏,冷水浇来也清醒不得,只能更昏沉些。
于是来人将她手绑了,吊在梁上。
她垂着脑袋,勉力睁了睁眼睛。
牢里多了三五个人,三个还是五个,她数不清。都穿着狱卒的衣裳,像是要审问。但她目光自几人脸上扫过,脸生,没见过。
不是狱卒,扮作狱卒。
冲谁来的?
祝眠。
她滚烫沉重的脑袋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底下那些人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全听不清楚。
腕子疼,胳膊抻着疼,头也疼,棍棒落在身上,更疼。
刚捱几棍,便没了意识。
……
城南观星台,仍被官兵封锁着,却难不倒祝眠。几个腾跃翻上台阶,到台上时,忽然开始落雨。虽已被清扫过,但台上积血仍在,这一阵雨过后,能冲刷去七八分,余下些浸入砖缝的血迹,便得长年累月地慢慢消磨。
祝眠查过观星台,又回到街上。街头卖油条豆腐脑的贩夫穿着蓑衣、挑着扁担,在老位置站定。扁担两侧的锅篓上搭着油布,以防湿了水。
清晨下着雨,来往人便少。
祝眠买一碗豆腐脑,加上两根油条,站在屋檐下吃早餐。
“这大清早的,天杀的狗犊子。”小贩的油条是在家中炸的,带到街上贩卖,放久便没了焦脆,这一下雨,水汽侵上,软得更快些。街上人又少,一篓油条卖不出去,可不是要骂一骂解气。
一锭银子砸在小贩怀中。
小贩接到银子,手一沉,大喜过望,看着屋檐下慢悠悠喝豆腐脑的祝眠:“公子,您这是?”
“你的油条豆腐脑我全买了。过了晌午挑去西城门守着。”祝眠咬一口油条,“等见到沙漠来的人,最多十四个,少则三五个,把东西给他们。就说‘一路赶来不容易,老朋友请客’。”
小贩连连应下,又殷勤道:“您可放心,待会回去小的再给这油条过两遍油,保证您那朋友吃的满意。”
“不用,就这么送过去。”
小贩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屋檐下却只剩下一个土碗,人没了踪影。
凌晨时配着咸菜吃了两碗元宵,这会儿又是一碗豆腐脑配两根油条,吃撑了。祝眠随意寻间高楼进屋,卧在梁上睡觉消食。
至下午时,主人回屋,好一阵翻腾。
祝眠这便醒了。
“老爷,昨日约了陈先生今夜在软玉楼会面。可今晨软玉楼被官府封了。官府还捉了好些人回衙门,据说连花魁娘子都被关进牢房了。”说话的是个俏丽的丫头,拿腔拿调,做足了慌张姿态,“好像是——出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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