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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目送春容离去时,兰溶忽然再度开口,“倘若午夜梦回,义父义母斥责,我该如何?”

春容道:“不会。兰夫人会很高兴,高兴这些困缚人不得安宁的仇怨能够就此消失。”

“义父呢?”

“兰庄主自然是听从兰夫人的。她说好,便好。”

春容与祝眠携手同去,两人一骑,奔于旷野。

岭北四月刚入春,新草嫩芽刚起,拥着马蹄一路远去。尽处天幕低垂,柔和日光画出幽蓝弧线。风波平息,风光正好。

“祝眠。”

“我在。”

“真好。”

“你说好,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①《列子·汤问》

第66章 大结局

细雨如织,扬起一挂轻纱,笼上云髻。

繁花似锦铺道,经雨润泽,洗去尘埃,愈显清丽。马蹄在花团锦练前停蹄,二人下马。春容谨慎避开花枝,与祝眠一同,小心翼翼行入此间深处。

沈丛葬在这里。

新起的坟茔,连历几场暮春小雨,已抽出不少绿芽,有花有草,热闹得紧。

她撑起一把纸伞,遮在墓碑顶上,颇有几分打趣意味道:“您年岁不小了,可淋不得雨。”

“别怪我们来得晚,没赶上送您最后一程。”她轻声说着,“实在是离开雪鸦岭后,回迟州时被一股流寇拦住,颇费了番功夫。想必您也不会怪我。若真要怪,就怪他。”说着说着,她抬手回指立在身后为她撑伞的祝眠。

祝眠讪讪道:“是该怪我。”

“但他也不是诚心的。”她又轻叹一声,“就像您喝多了酒总要唱两段,他一上船就免不得要晕。流寇们掳了几个百姓上了船,这便多费了些时间。”

她拿出布帕,将墓碑上的水珠一点一点擦拭干净,絮絮叨叨讲了许多。

讲到最后,她抚摸着墓碑落款处,刻着沈轻轻的名字。而真正的沈轻轻,就被葬在不远处的地下。父女二人,在此团圆。

祝眠望着墓碑落款,雪鸦岭之后,他已将易容卸下。但春容仍戴着面具,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张脸。她仿佛很喜欢沈轻轻这个名字,这个身份。

墓碑上的雨水已将布帕完全打湿,她婉婉笑着,举起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面颊。她将脸上覆盖着的伪装层层卸去,最终,以自己原本的面容面对着沈丛的墓碑。

她说:“换了张脸,我还是你的女儿,你不能赖账。”

祝眠稍有动容,雨伞微倾,伞沿雨珠成串,砸上春容举着的纸伞伞面。细雨跳珠,乱次滚开,没入泥土草根之间。

他想,她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

“这些年,我换了名字,改了户籍。从人人唤我春容,到人人唤我沈轻轻。从软玉楼的娼籍妓|女,到沈家院的江湖侠女。可分明我还是我,仍是这副躯壳,仍是这颗心,这缕思想与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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