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对于一个外放的官员来说,可能只是一个为他们积攒资历的起步时间。
可人与人从来不同。
穆怀渊在蜀地最大的一件功绩却不能对外人道——他提前粉碎了嘉裕郡王犯上作乱的计划,但正因为穆怀渊做的这件事情全在“嘉裕郡王的计划过程中”,许多事情甚至在所有参与者的“默契”之中,即便穆怀渊创下如此功绩,元和帝也不能以此为据,给穆怀渊加官进爵。
所以穆怀渊到底靠什么回京一直是神龙心中隐忧。
登上帝位后,神龙便不再只是“神龙”,他成为国家的君主,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窥探,臣子们时时刻刻希望能够完全明了他的心思,从中攫取利益,因此,他越发的沉默寡言。
当然,神龙的百无聊赖在臣子看来更像是适应了权柄后的深沉。
因此,没有人能听、也没有人敢听神龙的心里话。
五年之约将近,神龙在朝堂上越来越急躁,终于在一场朝会上忍不住对敢抓着他起晚了一刻钟斤斤计较的严管发火,厉声斥责。
叱责声刚刚出口,神龙不禁捏住额角,迅速收敛了满身暴戾的气势,放轻了声音对呆若木鸡的言官低语,“爱卿退下吧,朕昨夜心中烦乱无法成眠,今日情绪不佳。”
即使不曾直白的说“是朕的错”,帝王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臣子也没有死咬着不放,非要为了一丁点小事跟向来开明好脾气的皇帝死磕的。
“陛下当以龙体为重。”言官做足了姿态关怀过后,借坡下驴,顺势退回到队伍中。
神龙向下看了一圈,臣子中依旧没有那个他期待已久的身影,疲乏之意突然袭击了神龙的心神,让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和臣子们纠缠了。
神龙摆摆手,“朕累了。”
语毕,神龙起身,不管臣子们脸上的神情,自顾自下了龙椅往后殿而去。
“简在帝心”的沈瑜迅速追上去,但后殿也没了元和帝的身影。他略一停顿,调转方向,往元和帝当年住过的宫殿而去。
沈瑜脚下飞快,果真在殿门前追上了坐在步辇上沉着一张脸的元和帝。
阳光洒在元和帝的脸上,在长长的睫毛下打出一片暗影,让那双幽深的眼眸露出几分脆弱。沈瑜心中一动,十分贴心的搀扶住元和帝的手臂,在元和帝落地站稳后贴着青年的耳畔低语,“陛下,穆怀渊一月前已启程,算着日子,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
神龙睫毛抖动了几下,他没有立刻去看沈瑜的表情,但在微妙停顿过后,忍不住笑了。
“沈瑜,你知道吗?鹤鸣曾对我说过,你是个聪明人。”
如果是几年前,沈瑜听说穆怀渊夸奖过自己,他一定心花怒放;但在看清了穆怀渊和元和帝之间关系的现在,沈瑜却恨不得全天下没有人知道自己年幼时与穆怀渊曾经有过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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