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凤音已经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深吸一口气道:“你是皇帝,但更是我的弟弟。”她顿了下,“你这几日的情绪的不正常,若是,若是你是因为不想叫娘和我伤心,才憋着,那你背过去了尽管哭啊,或者闹一闹又能怎么样呢?非这样憋在心里!”
她说着,伸出食指在弟弟脑门上敲了又敲:“你不是还跟我说,要叫如你姐姐一般的女子在将来也能撑起门户吗?你现在的模样可不像是还有力气去跟那些老顽固撕扯的样子。”
殷盛乐无奈:“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哭不出来,而且总是想起爹他从前的事情......”
他的目光有些发直,散散地落在不知什么地方。
这下子无奈的轮到殷凤音了:“我已经叫人给阿徽送信去了,你既然不愿意叫娘和我瞧见你伤心的模样,那对着他,总能发散出来些吧?”
她愤愤地敲着弟弟的脑瓜:“你不会连给阿徽送父皇讣告的事情都忘了吧?!你还说你这个样子没事!”
“没忘、没忘......”殷盛乐缩了下脖子,没有躲开,任由殷凤音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我真的没事,大概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
殷凤音的手停在半空,伸出了食指指着弟弟,语气严肃:“我就在宫里住到父皇下葬。”
出了宣德宫。
同样穿着一身孝服的孟启等在宫门处,见殷凤音出来,便迎上去:“殿下。”
殷凤音严厉的眉眼顿时温和下来,抱怨着:“那小不省心的小混蛋,平日瞧他都不是会憋着自己的,哪想到父皇这一去,他.....唉,尽叫人操心,算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是说不动了,只等阿徽回来,叫他们两口子自己纾解去。”
“殿下也莫要太过哀毁才是。”孟启扶住了她。
殷凤音反扣住他的五指:“原想着叫父皇给你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的......”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孟启替殷凤音挡着突如其来的一股冷风,“我的命是殿下救下的,我一辈子都只是殿下的人,不需要什么旁的身份了。”
“阿启。”殷凤音攥紧了手。
孟启摇头:“我本来就只是末帝为了给他儿子替命,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抓来的奴隶而已,若是没有殿下的善心,早不知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的命是殿下给的。”
“若是殿下厌倦了我,便赐我一死,请不要将奴婢从您的身边驱离。”
宫道上的风吹来一阵细碎的雨。
殷盛乐把宫人都赶出去,一个人坐在宣德宫里。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疲惫,眉心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痛得他想哭。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是没有机会体会到所谓的父母亲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的。
这一段奇异的旅程,于他而言,很像是来自命运的补偿,但人与人终归是要迎来诀别的。
窗外细雨濛濛,连带着大殿里也变得湿冷。
殷盛乐站起身,走到大殿的门口,然后在门槛上很没形象地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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