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晨朝过后。
紫居配设的大书房中,君臣二人相对落座,一人手边放着一摞册子,这本册子里详细记述了该名生员的出身,入学前所做的营生,以及第一轮笔试所做的文章还有另外两轮面试的各部评语。
君臣二人便是要从这些生员的履历中挑选出最终的面试者,最后一次面试不为筛选,只为循其将来志向,分科选学,以期来日该生能报效有方。
处理政务时的君臣二人一向很是安静,面对面的坐着,一人手边搁着一盏酽茶,两两无言,唯有纸张翻阅的细响。
天子顾修率先阅完了一摞,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偷空看了眼对面的太傅韩墨初。韩墨初此时逆着光坐着,日正当午之时,耀目的阳光晃得人身影发虚,顶戴的银冠一闪一闪的,照得人不敢直视太久。
形影不离的日子过了太久,顾修时常觉得韩墨初并不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他们的今时今日,也许就只是他年少困顿之时做的一场梦罢了。
“陛下这么快就选完了?又盯着臣做什么?难不成想看看臣会不会突然之间羽化飞升么?”伏案凝神的韩墨初忽然开口,瞬间打断了对面之人的庸人自扰。
被戳穿心事的顾修神色一敛,目光迅速集中在了韩墨初面前的被分成两份的履历,轻声遮掩道:“朕只是好奇为何子要将这些履历分成两份罢了。”
“这一侧是臣为国朝选的。”韩墨初抬眸轻按眼睑,伸手抚了抚左手边的几本册子,温声答道:“这一侧是臣为毓诚选的。”
“毓诚?”顾修闻言一愣,不解道:“东宫属官不是一向皆由吏部选拔么?况且毓诚尚且年幼,六部之事尚未理清,子冉现在便想教他如何御下了么?”
“太子殿下虽然年少,可确以成年。上个月太妃娘娘都已经做主替小殿下选了位良娣入东宫了,陛下如何还当他是小孩子?”韩墨初单手撑着额头,修长的手指在书册的封页之上轻轻弹跳:“臣今日选的这些人,他们有才华,有抱负,在前朝又无根无基,无牵无挂,只一心思虑报国之事。这样的人长随太子殿下于东宫,与之共习朝堂之事,将来便会与太子殿下一条心。毕竟臣和陛下陪不了太子殿下一辈子,将来的朝堂还是要太子殿下自己做主。殿下自幼仁慈宽厚,陛下与臣不在,难免会有旧臣生事。”
“到底还是子冉虑的长远,比朕这做君父的想的还要周全。”顾修伸手抚上了韩墨初按在履历封面上的手背:“也难怪毓诚那孩子自小就与你更亲近些。”
“臣比陛下年长几岁,自然想的事情就琐碎些了。”韩墨初挺身松了松肩背,抽出手背单掌轻推了下顾修朝他凑近的脑门:“陛下若是无事了,可否容臣继续?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今年冬至之日也选不完了。”
顾修被这一掌拍上脑门,恍惚之下又想起花朝节那日的事情来:“子冉且等等,你方才说母妃要做主与毓诚娶良娣了?是哪里来的姑娘?可是花朝节那日毓诚拉着的那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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