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罢罢,才说了一句就来了现世报,可见做人不能说谎。”韩墨初含笑摇头,将手炉拢进袖袍后起身朝着紫居书房的方向走去:“看起来今日臣和陛下到底是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了。”
帝王寝,紫居殿。
大书房内,鸿胪寺正卿周楠终于等来了换好常服的君臣二人。
“今日雪地难行,周卿何以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何要紧事么?”顾修侧身入席,端坐在长案之后。韩墨初便立在他的身侧,单手扶着天子的椅背,目光清和沉稳,不露锋芒。一君一臣,一坐一立,当真是好一幅贤臣辅君的盛世之景。
这一幕极其寻常,却又足以载入史册。
周楠的余光被眼前的一幕吸引,听到上位之人发问时才急忙收敛神色恭敬行礼:“启禀陛下,韩太傅,西澳国国主葛苏罗携降章一封入住鸿胪寺,想替其子瑞格求个恩典。”
“恩典?”顾修双目微沉,波澜不惊道:“前些日子你们鸿胪寺的外使不是才来回过话,说这位西澳国主是主动将其子带了镣铐交给你们的。如今岭南道斩刑的折子都已经送到刑部核准了,他还想来求什么恩典。”
“回陛下,西澳国主有言,若是您能恩赦其子一命,他愿意以黄金千两偿还苦主一家。”周楠俯首回道:“并且愿意奉上西澳全境之内十二万头耕牛以为今年贺供。”
“陛下,若真是如此,这十二万头耕牛于西澳而言,当真算是倾国之力了。”韩墨初温声言道,暗暗的拍了拍顾修的肩膀。
顾修瞬间了然会意,抬眸向对面之人说道:“周卿所奏之事朕已知晓,你且先回鸿胪寺中将西澳国主安置妥当,准他在京中小住游玩。至于他儿子的事情,朕与韩太傅还要议一议。”
“是,微臣明白。”周楠领了旨意,躬身侧步退了出去。
周楠走后,书房中的君臣二人卸了在人前的礼防,顾修从正座主位之上起身,拉着韩墨初坐在了他方才坐过的位子上:“方才之事子冉都听到了,朕是不想开这个恩赦先例的,就只不知子冉想与朕说些什么?”
“臣又何尝不知此例不能开?我大周铁律岂是说改就改的?此例一开,会有多少外域海疆的国主来此讲情,出了事情便以为可以破财免灾?实则于我大周而言,便是二十万头耕牛又算得了什么?”韩墨初眨眼之间就与顾修换了位置,且毫无违和不适之感:“不过臣想与陛下说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西澳国主葛苏罗年过四十才有了这个儿子,宝贝似的养到了成人,才出海一趟便闯了这么大的祸要受上邦斩刑,此事若是换了陛下,陛下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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