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回去,找个人,问问路。”阮杨将秦易往外推,“小哥夫没法带你出去,对不住阿。”
“哎,小哥夫,我……”秦易完全是被推着走,阮杨在院门的石坎处停住,秦易正要回头挣扎,阮杨一句话让他住了声。
“听话阿,弟弟。”
阮杨在用很软的声音在竖立家长权威,让本想再调侃一番的秦易噎住,耷拉着脑袋乖乖答应。
“弟弟走了,待会天黑,他看不到路。我这里没有蜡烛,我也不需要蜡烛,没有蜡烛给他,他看不到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阮杨扶住墙壁单脚擦碰两块青石板的缝隙。
“要让他早点回去,否则砚哥会担心。娘会担心,爹会担心。”
句句不离秦砚。秦易眼见着他的背影与仍无烛光的内室融为一体。不过半个时辰,天色暗去,在一片狼藉的屋里,阮杨仍白皙的肤色与光一同黯淡。
“门槛,小心。”
“门闩坏了,门开,雨会进来,然后要扫出去,挪椅子,顶住,防风。”
秦易悄悄跟在他后面,听他轻如柳丝的语调重复提醒自己方位的字句。黑影在屋里慢慢移动,双臂伸长防止磕头,阮杨走到梳妆台旁,秦易见他搬起椅子。
“向前,一直推,推到墙边,慢慢挪,会找到的,没关系,在打雷之前找到。”
包扎过的脚掌已渗出血迹,阮杨却似感觉不到痛似的,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弯腰推着椅子前行,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不一会儿顶到门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用袖子擦汗。
“好累,流汗了,要擦汗,不能受风寒,出不去,没有大夫。不能生病,很麻烦。”
秦易一直默不作声。阮杨歇了一会儿,起身伸长双臂,似是再往前一步便要抱住秦易,秦易屏住呼吸,缓缓仰后下腰,本能地向后退一步,不敢再有动作。
“将门关上。”阮杨先从左侧关门,一步一步慢慢挪,“有碎瓦,小心,不要踩到。”
两扇门在秦易面前缓缓关闭,天空中曲折绵延的闪电,间断的白光一闪而过,衬出阮杨惨白的小脸,唇似红缨轻轻动着,粉红的眼角却已含住水光,喃喃自语中亦含若有若无的哽咽。
秦易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对这个仅认识一天的小哥夫越来越心疼。没来由的,也不知道原因。
“关好了,顶住,不要怕。砚哥不在,也不要怕,他经常不在的,不要怕。”
不如走进他的世界。秦易闭上眼睛,伸长双臂,听着阮杨的话语,与屋里的阮杨同步而行。
眼前是永无止境的黑漆漆,全身上下被恐惧包围。秦易只撑过半刻,便忍不住睁开眼。
“青石板四……五……左边,左边,不要走错,是床,我要躺在床上,窗修好了,风雨不会进来的。”
“踩住床槛,摸到床,呼。”秦易明显听见阮杨吁了一口气,“总算回来了,好累。”
“躺下去,抱住被子,就不怕了。我很能睡,多大的雷声都吵不醒我。”秦易在外头开一点窗,阮杨抱住破旧的被子,蒙头盖住自己。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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