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杨唇口苍白,见到是他,欣喜已耗去所有的力气,趴在他的肩膀上不自觉昏迷。秦砚陪在他身边,直至傍晚,阮杨醒转,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看清楚秦砚的模样,阮杨轻声道,砚哥,我以后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秦砚故意凑近,鼻尖抵着鼻尖,磨蹭出疼惜,道,那砚哥便让苑安瞧清楚,砚哥靠近你,让你瞧清楚。
早已干涸的眼眶,顷刻湿润,阮杨委屈道,砚哥,能不能在我还看得见的时候,娶我呀?
秦砚收紧怀抱,下巴抵着他濡湿的发丝,哽咽道,能的,能的,砚哥这就去准备。
阮杨心满意足,埋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半月后,大夫称清除些许毒素,皮肤的症状无初时严重,秦砚亦已按低于正妻一等的纳妾之礼准备妥当。也正是在那时,才发现阮杨耳骨上尚未穿孔。
因正妻嫁入府内无需佩戴繁重的耳饰,而是佩戴金饰帽冠,阮杨一直以为自己将来会是正妻,是以光洁的耳骨上一个耳洞都没有。
丽姨亲自在他的耳骨临时慢慢刺出三个孔。细长的银针生生穿过软骨,在同样的位置重复相同的动作,每一次穿透软骨,细针便如同一根攒着火苗的火柴棒,磨蹭时燃烧的焰火通至发热的眼眶,血珠滴落浇不灭即将被纳为妾的喜悦。
起码可以跟砚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父亲的礼物没有丢,还在的。丽姨听阮杨这样安慰自己。
阮杨穿戴完毕在镜前坐着,朱红色的喜服是砚哥准备的,烛火的映照下更衬出他失血苍白,丽姨给他戴上沉重的耳饰,丽姨笑道,真好看。
他笑了笑,轻轻摇头时,金色的流苏随之摇晃,眸子里的水光随之晃荡,丽姨笑他调皮的模样,在他的嘴巴上点了红,道,你脸色发青,丽姨给你唇上点红。
阮杨笑道,谢谢丽姨。
府门外有一顶小轿子,小轿子门上有一朵红绣球,阮杨笑了笑,便矮身钻入这顶狭窄的轿子。
打更人敲击梆子,提醒当是时三更天,四处无灯,万籁俱寂,轿夫围着秦府悄悄地转了一圈,再下轿时,由丽姨领他拐过七歪八扭的路,秦砚已在院门等着他,满面笑意。
点燃半截龙凤烛,烛光在微风中摇晃。两人不拜天地,不拜高堂,便在这摇晃的烛火中对拜,如此,纳妾礼成,阮杨亦正式弃了父亲赠送的礼物,委身为妾室。
当晚,秦砚预定好青城知名的画师,描绘这副灵动传神的画像,而后两人在落款处署名,两手紧握,相顾一笑,将其挂在正中央。
“弟弟,弟弟,你还在吗?”阮杨呵着气,饮完一碗汤药,喃喃自语,“是不是走了。弟弟走路没有声音,我都听不见,应该走了吧,早点回去,早点回去好,这样不会迷路。找不到路,会迷路的。是不是天黑了?天黑了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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