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所有情绪,面貌都隐藏在这副面具之下,这声笑,已经算是那么多年第一次情绪的外露。
卧榻前是一方湖泽,男人手上戴着手套,用指尖搓碎一点鱼食。
池下的五色锦鲤立刻为争食挤乱成一团,其实这场面不怎么赏心悦目,因为那些鱼都不知多久没吃过东西,没一会为争食互相撕咬,水下很快飘起一丝丝红絮。
“培养你?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我培养的地方。”
对方说话的语气,让郁衍很不喜欢。
那是一种深藏在平淡之下的,是对一切事态了若指掌的傲慢与讥讽。
好像笃定你不行一样,可自己是怎么样的人,凭什么让别人来下判断?
要是以前,郁衍估计不会反驳什么,但现在他打心眼觉得自己值得更好的栽培。
所以郁衍竖起手指,一根代表一个理由,一双手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他说很多啊。
他聪明,优秀,又有毅力,才六岁就会背九九乘法表,哪里能找这么优秀的天才呢。
如果放在朝堂上,下一个甘罗拜相的传说就会发生在他身上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郁衍心中也有些迷茫。
……自己真的有那么优秀么?谁给的自信?
……好像有的。
记忆虽然不记得了,但身体依稀还记得一些,被别人夸赞时遗留下的颤栗与喜悦。
……曾经有人,很认真很认真的夸奖过自己,爱过自己。
自信就是对方给的。
但那个人是谁,郁衍却怎么都记不得了。
他觉得好多事,像外头或聚或散的云雾,他想去抓,去追,但总是抓得两手空空,什么都落不下。
他现在住的地方修建在湖后的山岭上,郁衍撑着脸,望着眼前无穷无尽,没有边界的池水,除了日出、夕阳落下,其他时间几乎都是被终年大雾笼罩着。
在这里,时光好像冻结了一样。
就跟这里的气氛一样,冷冰冰,富丽之余,没有人气。
难道这里的人,都不会有寂寞么?
郁衍初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应该是习惯的,但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其实不习惯。
家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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