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干儿子、还有那几百个即将被上祭坛的小孩,郁衍这心犹如万蚁啃噬,没有一刻安宁。
无奈下,他用动物的血做墨,用身上的衣服做纸,写了求助信,托小孩送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东西现在有吃有喝都指望郁衍,所以平日还算听话,但他话依然很少,几天都可以一语不发。
不说话,不代表小孩没好奇心。
郁衍手指沾血写的时候,他就蹲在一边眼也不眨的看,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
郁衍一一解答了,他知道小东西戒备心重,所以只是问:“谁给你搭这个棚子的,是你爹娘么?这山里你见过有别的人出现么?”
这山上虽然没有猛兽,但危险也不少,这孩子不可能一出生就在这儿。
棚子里还有一些被褥,锅碗等生活用具,看用料都不差,可见是有人专门送过来的。
他现在不指望小孩能把信送出去,但求有别的人能过来。
小东西蹲在地上,按照郁衍写的自己在地上瞎折腾,专心得很。
“外头不好。”他说:“很多坏人,不能让坏人发现我们。”
郁衍:“……”
好说歹说,千哄万承诺,小东西才肯带上布条,出去找人。
走远了,远到看不到暮春的身影,也看不到棚子的,小孩左顾右看,谨慎的确定没有人跟来,这才翻出那块血布,仔仔细细阅读起来。
上头的字,不大,但字迹端正,很容易辨识。
是的,他识字,而且最近,暮春他又教他认识了很多新字新词。
以前阿娘一直说,人要活下去,就得谨言慎行,乱说话会被人拿捏住把柄。
虽然没上过学堂,但阿娘教他的字,他其实一直都记在心里。
他来到的是山势较高的一处山坡上,天高云稀,从这个地方,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山下一片延绵朱楼碧瓦。
那里有人,坏人。
暮春问他有没有人上山,他说没有,其实以前是有的。
以前会定期给他偷偷带吃的管家,已经好久没来了。
他不觉得自己骗了人,也不觉得说谎有什么不对——
山外很危险,绝不能下去,这是管家叮嘱自己的话。
母亲与管家,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过,他也信赖过的人,但现在他们都不见了。
他不想失去这世上唯一会对他温柔的人。
小孩挖开洞,把那块布条折好,埋了进去,填好土,踩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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