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他也顾不得二人处境,因为工部这里,他一过来,便先遭人为难了一番。
沈静一入工部,卓大江便点名要他同领江南治水事务,并说此事已经禀告过了尚书苗申俭。
沈静自然从命。
可是江南治水是大事,更是若干人两眼巴巴盯着的“肥差”。卓大江力排众议,对沈静这破格的重用,却引起了卓大江手下几位员外郎的眼红不满。
次日沈静正事到任,尚书苗申俭与卓大江将沈静事情一说,转身便走了,只留下堂上几个员外郎和主事。
旁人倒还好些,其中一名叫做杨誉的,向来性子耿直,又无忌口,当着众人的面便对沈静开口讽刺道:
“沈探花高才。去江南跑了一趟,待了三四个月,写了篇文章,资格便越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劳作五六年的老家伙了。若再待个二年,豫王殿下出言保举,怕不是要官居二三品了?到时平步青云,可别忘了咱们这些垫脚石才好。”
这话一出,本来众人都要散了,却都纷纷驻足,有装作劝说圆场,跟着一起附和嘲讽的,也有站在一旁心中窃喜看笑话的。一众人中,只有周云之与沈静熟悉,只是他看看沈静,又看看杨誉,一副为难的样子,也不敢为沈静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沈静却没有半分气恼,上前对杨誉拱手行礼:“杨大人教导的是。沈静才疏学浅,年纪也轻。初来工部,日后还要仰赖诸位多多指点才是。”
“教导?沈探花文章差点就誉满天下了,我们哪里敢?”杨誉嗤笑一声,“真是俗话说的,做得好不如说得好。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出了力,怕是到时候还要求沈探花耍耍笔杆子,为我们美言几句呢。哪里就指点的了你了?”
沈静依旧平心静气:“杨大人言过了。沈静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写文章,是为了跟着诸位大人,踏踏实实做些事情的。因此来工部之前,也曾研读过几部营造、水工的书籍簿册,若是——”
还未等他说完,杨誉便哼了一声,将他打断:“读了几部书,便觉得自己是踏踏实实做事了?沈探花,不是我故意为难你。水工的事,不知你懂得几分几毫?丈量河湖深浅,堤坝河岸修建多长,需得土方几多,石方几多,民夫几多,这些可都是要实打实干过才知道的!都照沈探花这法子,到时候发了洪水,咱们也别修堤坝了,都站在那里哇啦哇啦背书,便能把洪水退回去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杨誉也跟着笑了两声,得意瞥了沈静几眼,便转身跟着众人扬长而去。
只留下周云之,待众人走远了,亦步亦趋跟在沈静后头,低声歉意道:“对不住,也没有开口为你说话……”
沈静摇头笑道:“杨大人说的有道理。”
周云之安慰他道,“杨员外今天过分了,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当众让你难堪……其实他这人,唉,还是有几分才学的,只是脾气不好,为人又有些自大。江南治水这事,听说他曾几次向尚书大人和卓侍郎请缨,想接这差事,谁成想卓大人相中了你,想必他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你不必太在意的,日久见人心,时候长了,他们就知道你的真才实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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