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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渔的话言犹在耳。

庄易笙努力找自己曾经刚进大学时的状态。那时的他还有着少年的天真与单纯,他的世界里全都是光,他没有遇到过挫折,他人生最大的烦恼,是看不惯成年人的虚伪与谄媚,是天下所有尽在我脚下。

他平时走路都能带着风,手里时不时转一根笔或一本书。

但李阳春不同,他是古代的官家子,从小饱读诗书,读的是程朱理学,虽本性不喜,却依然受儒家影响甚深。

古人向来重礼,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因此,李阳春的步伐应该是文质纤弱但又稳定的。

脚和手会动,但身体一定不会大摇大摆。

胡导坐在显示器前,头戴耳机,手里拿着对讲机对着显示器。

瓢泼的大雨中,一位年轻的锦衣公子手持折扇匆匆走来,行动间,尽显古代贵家子的风范,使人一瞧便知非富即贵,其身段儿举止,亦更显古典韵味,使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从小在“礼”中浸淫长大。

雨珠珠链似地自房檐挂下,疾风裹着冰冷的骤雨刮过,脸侧垂下的锦带、几缕细碎的发丝都被吹得贴在他脸上。

衬得他的脸越发像白玉一样。

有一种凌乱的、弱质纤纤的俊秀少年气。

与脸上的狼狈不同的是,他晶亮的双眸中闪烁着激动与喜悦,不浓烈,但有点急切。

竹编的门帘掀开时,庄易笙扶着门框,微微喘着气,看着里面的席慕渔,细小的水珠自他冷白的面颊滑下。

十年前,他只是看着,周围的同学一拥而上,请席慕渔为他们签名。在人群中,席慕渔自若地让大家不要挤、排好队,随后大笔一挥,签下一个又一个名字。

那天的席慕渔穿着一件黑衬衣搭深色牛仔裤,皮肤却白,天生自带距离感。

他身形清瘦,残存着少年的青涩与单薄,男人的成熟的性感又初现端倪。

唇角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令他看上去意气风发。阳光透过薄纱帘打在他身上,像他自带的光。

上课铃响起时,同学们都散去,席慕渔站在讲台后,拿着笔,一双漂亮的凤眼直勾勾地看过来,虽平静亦像有魔力的深潭。

他问:“你要吗?”

庄易笙心底涌上些许乍见偶像的不自然与羞涩,耳根有点热,面上却端着故作的平静,淡淡颔首,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臂,低着头看着格纹衬衫的袖子,“就袖口吧。”

席慕渔用的专用来签字的笔,笔迹很粗,一笔到底。

他看着那串艺术字,内心泛着淡淡的喜悦,但没表现出来,只是一个像一个正常的大一学生那样道过谢,不紧不慢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次,一身素衣的落拓侠客席慕渔闻声回头,转眼望过去,看见的,不再是庄易笙饰演的李阳春,他们像是合为了一体。

是李阳春,也是庄易笙。

当然,李阳春和庄易笙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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