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峋准备的席案就在不远处,菜肴精致糕团秀美,琉璃杯盏盛蜜色酒液,左右还置红烛成双。
在萧峋的预想里,是两人对坐,饮过合卺酒,再以心血为引,结成婚契。现在他不想这般麻烦,或者说压根忍受不了这样的麻烦,只想让谢龄答应,答应自此之后,无论山高水长,无论年岁路途,都唯彼此而已。
“这位神仙一样的郎君,你可愿意和我成婚、同我结契?”萧峋揽着谢龄的腰,在他耳旁问。
谢龄歪了歪头,视线对上他的眼睛:“我愿意。”
接下来的两日,谢龄都在鹤峰。
萧峋亦然。
相处和平日没什么不同,谢龄画画练字看书,萧峋在他对面做雕刻。萧峋时而也铺开宣纸画上两笔,却不肯给谢龄看他画的是什么。
天气极好,天穹湛蓝如丝绸,浮云悠悠,到了夜晚星繁如海,辉光满山野,美得宛若画卷。
谢龄在庭院里摆了两张竹席,布下结界,搭成一个观星“帐篷”,和萧峋并肩躺下。
萧峋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玩谢龄手指,右手放在身侧,黑斑已侵蚀了大半条手臂。
“不知不觉间,都已过十五了。”萧峋口吻带着遗憾,“这可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上元节,却没能庆祝。我们去湖边放灯吧?”
“不去。”谢龄低声拒绝,侧身看定萧峋。他感觉得到,萧峋要沉眠了。
谢龄目光清沉,直勾勾的,不掩饰担忧。
“我是去睡觉,不是要和浊气和阴墟同归于尽。”萧峋含笑说道,语带安抚。不过紧跟着,这人表情拉下来,口吻和神色都变得严肃:“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你不许收新的徒弟,不许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更不许和别的男人走太近。当然,女的也不行。”
“那万一你败了呢?”谢龄声音越来越小,“不仅连同归于尽都没做到,还被反向制伏。”
萧峋:“……”
萧峋眨了下眼。
谢龄却不敢眨眼,他怕他一眨眼,就要落下泪。他闷闷地将脸别开,瞪着夜幕里的星辰说,“我提前给你修一座墓?”
“行啊,那你得给我守孝。”萧峋又笑开了,“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说不定看见那样俊俏的师父,我直接炸尸还魂。”
“我们那儿的习俗,没有孝期一说,至多停灵七日。伴侣一旦死了,就能立刻再婚。”谢龄道。
“……我还是别睡了。”萧峋开始磨牙。
“你还是睡吧。”谢龄声音又轻了些,他知晓萧峋如果醒着和浊气斗争,会很难受。末了添上一句:“我不会找别人的。”
“这还差不多。”萧峋语气变得满意。
星辉无声,流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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