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行了个佛礼,眉目不动,应了声是。
罗维侧过身,伸出手臂示意他往里面走,“陛下口谕,宣住持法师一人觐见即可。”他生得凶神恶煞,面似黑炭,声若雷鸣,怎么看都不怀好意。更何况万佛寺与前朝皇室有着解不开的联系,难免让人怀疑新帝的动机。
长誉年纪最小,性子也不如师兄们沉静,刚要站出来说什么,却被长信按住了肩,长信盯着他摇了摇头,长誉只得咬牙看着住持师兄清瘦如竹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口。
喀,厚重的殿门关上,罗维单刀立在殿前,手撑在刀上拄着,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长空听见背后的关门声,不疾不徐地往殿里走,没走几步便见一个年轻人站在油灯旁,正对着他,年轻人头戴紫金冠,穿一身玄色衣裳,领口绣着金龙,脸庞略窄,肤色黝黑,眼神却很明亮。
“你就是长空?”
“是。”长空仍旧行了个佛礼,表情动作和刚才罗维问话时一模一样。皇帝也好,臣子也罢,在他眼里都是人,都是一样的。
“你信佛?”
这个问题实在很多余,多余到有些奇怪,简直废话,我做和尚我不信佛?
长空却浅笑着摇了摇头:“贫僧修佛”
“佛祖普渡众生,功德无量。你既修佛,既然也该修这份功德。——这灯很亮。”何鞍指着他刚才看的油灯,“是信徒供奉的吧。”
“是。”长空为他前半句话所怔,顿了一下才应道。
“那最大的一盏”何鞍眯着眼看供奉在架子上最大最亮的那一盏油灯,“是赵仏供奉的吧,不知他所求为何?”
“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何鞍嗤笑了一声,“那他是注定不能得偿所愿了。”他看向长空,淡淡道:“赵仏死了。”
长空耳边回响起那个月夜,赵琼趴在他背上喃喃的那些话,若是她知道疼爱她的父皇薨了的话……
他的心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带起一阵陌生的触动,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下意识地去摸手上的佛珠。人在面临恐慌害怕担忧等情绪时,总会忍不住触碰自己身上熟悉的东西,以此来获得安全感。但指尖空空,他反应过来,刚才他已经把佛珠留给了傅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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