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洲本只是三品官员,理应坐在最末席,但是因为他这次是跟着五皇子一同回来的,且由五皇子亲自领着进宫,五皇子特意吩咐要与他坐在一块儿,因此沈思洲夫妇的位置就在五皇子之下,竟是与左相寇柏昌同等。
但是很难得的是,与沈思洲素日势同水火的左相瞥见沈思洲并没有发怒,这让排位置的礼部官员心中大松一口气。
宫宴开席片刻,天僖帝才姗姗来迟。他乘坐御辇而来,下辇的时候却脚步不稳,差点摔跤,可把众人惊了一跳。
天僖帝在王福海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往上面的御座走去,短短的几步台阶竟让他气喘吁吁,头冒冷汗。
沈思洲走之前天僖帝就病得很重,如今看来,恐怕是病得更重了,可要在他驾崩之前把太子之位定了。
天僖帝用锦帕捂嘴,不住地狂咳,半晌气若游丝道:“众位爱卿今日尽兴便好。”
众人起身行礼谢过。
天僖帝神色厌怠,也没有吃几口饭,在王福海的提醒下,转头看向左边笑道:“景消回来了啊。”
李景消起身道:“儿臣因心中牵挂父皇得紧,便不顾律法擅自回京,还请父皇责罚。”
天僖帝道:“可有给我带什么礼物?”
李景消呈上了一柄玉如意,虽然成色极好,但是当做送礼却太过普通。
但是天僖帝望着玉如意后,面上十分欢喜,连声叫好:“好好好,景消的心意,朕心领了。儿子回来看望父亲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你送朕的这柄玉如意,朕也十分喜欢。两厢抵消,就不罚了。”
天僖帝的态度李景消早已猜到,他并不过多欣喜,淡声道:“儿臣谢过父皇。”
李景消居然没有收到任何的惩罚,这让一部分人的心中大为震惊。李景鸿虽然已经猜到了父皇的态度,但是见他对李景消如此的和颜悦色,心中仍旧愤懑,不小心便摔了一个酒杯。
天僖帝又去看向李景鸿、李景淙,分别向两人道了几句宽勉之语。说了几句话后,他就有些体力不支,要摆驾回宫休憩。
就在他离开位子的那一瞬,突然头顶掉下来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倒是没有砸到天僖帝,而是顺着台阶骨碌碌地滚下去,一直滚到了最末席的那个官员脚下。
那个官员大着胆子凑近一看,居然是平金府尹许如晦!并且许如晦早已咽气多时,唇角沾着乌血,面色发紫,竟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千里之外的许如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僖帝陡然被这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登时便呼吸困难,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文弱的六皇子,他肌理嘶吼:“宣太医!宣太医!”
又扑到天僖帝面前大力地摇晃,急声唤道:“父皇!父皇你醒醒啊!”
李景鸿却没有跟六皇帝抢这个风头,他浑身发冷坐在位子上竟是一时不能动弹。
他是想杀了许如晦这个麻烦不错,但不会是现在,也不会让他的尸体出现吓到天僖帝。
是谁,究竟是谁能在他的暗点处,突破层层关卡杀人?
他仓皇四顾,冷不防地对上了一双寒意冰冷的眼。
竟是沈思洲。
沈思洲唇角微动,李景鸿艰难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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