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师兄来了。
陈听白脸立马拉下来。“你们大学老师很闲吗?为什么总是往我这里跑?”
师兄性子急,估计是一路小跑来的,端起茶盅就喝了一大口,被烫的长呼一声,“这不是看你开门了吗?来喝口茶。”
陈听白一向看不惯师兄喝茶的样子,太鲁莽。
不过也是,也没几个年纪轻轻的人能有他这种闲时坐下来慢慢品。
“喝了就走人,一会我虎皮鸡爪来了你要是敢伸手拿,我让胡聪把你扔出去。”陈听白眼睛都没抬,往自己的茶盅里注满,捎带着给师兄也沏了杯茶。
“不喝了,一会上课了,这个给你,前两天我托人从外地带来的,好料子。你看看能入你眼吗?要是行,我给你刻一个,还是東風過耳吧?阴刻阳刻?”
师兄从兜里拿出来一块石头,是块白玉,色泽圆润,拿来刻章是真的很不错。
“师兄,你觉得现在的我,还要个章有意思吗?别在我身上浪费心血了,陈听白已经不拿笔了。”
或许七年前的陈听白看到这块石料,会眼睛放光直接从师兄手里一把抢过来研究是阴刻合适还是阳刻绝妙。
那会的陈听白,书法大赛的奖拿到手软,一手狂草写的嚣张跋扈,全书法院上上下下把他当宝贝一样捧着。
那一个红红的印章東風過耳四个字,如雷贯耳,连出展他的作品也一定要挂展厅正中央。
但是现在不会了,六年前一场车祸,压坏了他的脊椎神经,将他困在轮椅之中,困在孤寂里,这六年,除了还能灵活使唤的右手,身体的各个地方,都在变得纤瘦,都在变形,都在一天比一天变得难看。
它们除了痉挛的时候会疯狂舞动以外,就像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一样静静的粘着他,连带着消亡的还有他对书法的热情。
東風過耳已经被自己摔坏了,能写狂草的陈听白也早就坏透了。
受伤以后陈听白开了字里这家字画廊,做做装裱卖卖字画。
头两年的字里还只是一家街边小店,护工每天送他过来。艺术学院旁边的装裱店生意自然不错,他只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又不愿意马虎了事。
对待曾经热爱的东西,就是有股莫名其妙地执着,忙的时候一直要做到深夜才能赶得上进度。
街边小店设施不好,他自己一个人呆那么久出过几次事。
父母亲心疼他,劝他关了,他不肯,病好了又爬起来照常营业。
后面正好艺术学院旁边的一套老洋房招租,他爸妈帮他租了下来,做了装修改动,才有了现在的字里。
至于胡聪,是他去年在年货街门口捡的。乡下孩子,穷的上不起学,却写的一手好字,穿着破破烂烂的大棉袄在给人写春联。他答应请人教他好好写字,条件就是来当自己学徒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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