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湛。”
他是如此紧张、害怕,双目通红,浑身颤抖,又是那么真切、虔诚,像信徒召唤着神明,一声一声,不肯罢休。
许是听见了他的呼唤,常湛的眼皮轻轻跳了两下,没有睁开,手指费力地想要去抓住什么。
这点动作已经花光了他所有力气,林书雁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是冰凉的,粘在上面的血水发冷凝固,林书雁紧紧握着,给他暖,就像昨天他所给自己做的那般。
可常湛的手好像怎么都暖不过来,指尖是凉的,手腕也是凉的,他身上的温度和血色一样正在逐渐褪去。
林书雁置若冰窟,可他不能在这时候绝望。
这些年他见过很多病人,做过很多手术,轻症的,垂危的,孩子,老人,救过来的,没救过来的,他以为自己可以看淡生死的。
“常湛……”
他又喊了一声,语气接近哀求,仿佛在跟死神讨价还价。
林书雁想,他原谅他了。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谁的错,他都原谅了。
他和常湛和解了,和世界和解了,也和自己和解了。
这三年让他备受折磨的拼命逃避的一切,在死亡面前全都烟消云散了。
尽管常湛呼吸很弱,但他的意识很强烈,这么重的伤,这么疼,他都没有让自己昏过去。
他动了动嘴唇,只是很微小的动作,林书雁却捕捉到了。
常湛有话想说。
可这对于他来说太难了,他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何况隔着呼吸机。
于是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前。
那一片早已被血沾染湿,模糊的一片深色中,林书雁看到他颤巍的动作,似乎想要拿什么。
他循着他的动作,轻轻摸到他胸前的口袋,然后用双指从里面夹出一张照片。
照片也被染成了红色,血色之下是林书雁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和之前从口袋里掉出来的一样,是他。
是他,从来都是他,常湛的每个口袋里,最靠近心口的位置,放的都是他。
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常湛的脸颊上,溅开的血点像盛开的花。
林书雁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可他现在不要听,他要等常湛好起来,慢慢说给他听。
“常湛,我不许你死,你还欠我一个交代。”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清晰又残忍,“不吭一声走掉算什么,要分手你来亲口跟我说,还有,休想让我就这么原谅你。”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