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眼里的温度终于慢慢冷了下去,他看着林蓉,精疲力尽:“如果能让您高兴,可以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客厅一时之间陷入死寂。
林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通红的眼里,光一点点灭了。
赵彬也低喝一声他的名字。
阮景立马回过神,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刚要道歉,只见林蓉颤抖着从包里摸出一张纸,砸在他的胸口上。
咬牙颤声道:“好……正如你所愿,你开心了吗……”
阮景在这句话里瞳孔一缩,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忙去捡那张纸,指尖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
是化验单。
上面的“胃癌”二字让他如坠冰窖,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
眼泪也终于无声滑了下来。
肩上扛着的那些痛苦摇摇欲坠,终于在这一刻崩塌了。
没有来得及关上的门外,秦西诀无声地站了许久,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开学,阮景终究没去住学校宿舍。
那晚客厅的情形不想再回顾——他意识空白,只隐约记得赵彬忙得焦头烂额,先把林蓉哄去睡了,又来卧室和他谈话,反复说明虽然带着“癌”,好在是早期,治愈的希望很大,不要太难过。最后又把趁阮景发呆溜进来的赵杰拎去睡觉……
那场争吵像是消耗了所有人的精力,那个夜晚悄声无息,却没人睡着。
开学前一天的晚自习,阮景提前和秦西诀约好,顺道去他家汇合,再一起去学校。
他进了院门,所经途中的花草已经凋零,奄然枯萎。破败的颜色在冬日的寒风里凄凄冷冷,显得整个院子格外萧索。
推门进去,秦西诀正给他热了杯牛奶,转身看向他。
几乎一个假期没见,阮景太想念秦西诀了,疾步过去紧紧抱住他,吸了一口他怀里的空气,才抬起头来。
秦西诀的目光莫名有些震惊无措。
阮景才想起来,刚刚进来的时候,秦西诀看他的目光是有些奇怪——重逢的欣喜也只是一瞬,随之像是等待临终宣判,有一丝忐忑的期待,和更加深重的无望灰败。
阮景一愣,虽然临近开学的这几天,他两是联系少了很多……但秦西诀也不至于瞎琢磨出什么忧愁吧。
难道是太久不见,变得敏感了?
不由有些好笑。
阮景假意叹了口气,有些发愁地瞧着对方的眼睛:“看来我家秦老师也不是很想念我。”
秦西诀垂眼看着他,睫毛一颤,眼里莫名复杂的情绪没有消散,他忍不住开口:“你……”察觉嗓音沙哑,又忙一清嗓,犹疑的语气里带着试探意味,“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阮景还真想了一下:“作业借我抄抄……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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