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阳“嗯”了一声,笑了笑:“怕说不清,我去一趟也很快。”
白皙修长的手指也泛着红,他捧起水杯温着手,暖暖的热气飘到空中,轻抚过面颊,回暖不少。看着床上的人额头上换上了退烧贴,觉得顺眼多了,喝了一口水,熨帖地咽了下去。
谢浔阳不仅买了退烧贴,还带回了一些日牌的膏药和胃药。他记得莫母坐久了容易腰疼,莫瑶也说过她晚上经常胃里恶心反酸水。
许欣看着这些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10岁大的孩子独自进城,还记着她身体不舒服,瑶瑶和仙儿在这个年纪还什么都不懂。
“我正好看到,就一起带回来了。”谢浔阳倒了包感冒药在莫仙杯子里,灌入热水,拿勺子搅拌着,“不能治病,但缓解效果明显。我母亲以前也常备着。”
“你母亲……我记得是叫何绘吧?人长的美,书也念的好,她最近很忙吗?”不忙也不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许欣不禁回忆起从前,她是外村嫁过来的,跟何绘不熟,多是从程婶儿口中听说。她说何家的女儿脾气倔,非要学那烧钱的艺术,家里不支持就离家出走,之后就真的很少回来了。
村里老人心疼何家老两口,对那女儿也颇有微词。可许欣想着,人家最后不是真的学出门道了吗?
考进了全国有名的艺术类大学,经常寄钱回来,只可惜,老两口命薄,没享福两年,就相继病逝了。
听到母亲被提起,谢浔阳顿感到说不清的情绪充斥胸口,在喉中回荡一周,无处释放,最终——
“……她去世了。胃癌。”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缓缓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今天又再次买了以前母亲常用的药,又或许是屋里电烤炉太过温暖,就这么说了出来。
许欣大惊,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她倾身,把清瘦的男孩揽进了怀里,眼底噙着泪,轻柔拍着他的后背颤声道:“好孩子,欣姨不知道……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她不敢想象,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谢浔阳神情平静,从许欣怀里退出来,声音听不出异常:“已经过去了,我没事,您不必担心。”
许欣怎么可能不担心,她本不愿再揭伤疤,但已经说到了这里,咬咬牙,干脆继续问道:“阳阳,那你父亲呢?”
“他……”谢浔阳张张嘴,却顿住了,忽觉有些可笑,再也没说出过一个字。到了最后,他自己好似感到实在尴尬,比谈到去世的母亲还有艰难,颓然回答道,“他还在。”
一个不知所谓的答案。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许欣心里难受极了,见状哪里还舍得再多问一个字。不停地轻抚他的后背,嘴里不住道:“没事了,没事了……这里有欣姨,还有仙儿,我们都在这儿呢……”
谢浔阳低着头,盯着手里的那杯药,像是忽然醒神,哑然道:“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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