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崩断。
太弱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励啸把季遇推开,这椅子有点儿低,他的后脑勺没支点,就可以强迫自己继续撑。
他一口一口地费力喘气,没注意到自己胸口起伏幅度很大,呼吸都在颤。
只有季遇听得一清二楚。他抓住励啸的手:“很痛吗。”
“嗯,晕。”励啸应,默默数着数保持清醒。后面他发现自己也数不动了,就尝试轻声唠嗑:
“大神,对不起哈,我真的倒霉,舞台事故都能摊上。又毁气氛了。”
“毁个屁,你能不能留点儿劲儿,别说废话。”
“噢,好吧,那我不说了。”
励啸乖巧地又闭了嘴。
他确实也没啥力气开口。
一阵沉默,周围忙里忙外的声音变大,在励啸耳畔加重他越来越盛的倦意。
不知过了多久,励啸明智地意识到自己困到边缘了。他撑起最后一股劲儿,反攥住季遇的手,扣在自己大腿上,慢慢说:
“大神,车来了你叫我一声,我可能得睡会儿。”
像是征询他的同意。
这一刻,季遇积攒多日的害怕担忧就攀到了顶点。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在他们重新相遇又在一起的时间里,季遇几次无端害怕,但还没抓住就散了。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又总觉得过于杞人忧天。
励啸总是说睡会儿。
他常常叫励啸醒来。
唤醒励啸是件不容易的事,季遇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患得患失胡思乱想,反正,他总恐惧有一天他就叫不醒他了。
他耀眼,张扬,精力充沛。
也脆弱,疲惫,总是沉睡。
季遇忍不住想起那些电视剧、那些电影,想起那些和他有过类似恐惧的主角们。
在这时候他们一定会不停地祈求“别睡再坚持一会儿”吧。
但季遇不会。
他不是演员,不相信狗血,他会独自咽下这份遥远的恐惧,会伪装坚决,保持淡定。
于是他看着眼皮几近垂下、脑袋也开始往下点,却似乎还想徒劳撑着听他一个答案的励啸,抬手,让他脑袋稳稳地靠在自己肩上。
他张嘴,深呼吸一口,缓声说:
“睡吧,我后面叫你。”
我总会叫你,只有我能叫你。
励啸听不清他说的,但能听见他的声音,他靠着他,手掌下有无名指的金属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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