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其实前阵子还有一位松井先生来找过我……你们这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分得还挺开,我简直不知道自己能干嘛。”
“松井淳?我知道他,是岩泉副领事叫他来找你的吧?”
“这我不清楚。”
“祝先生,恕我直言,像你这样的人才去文化部实在是大材小用了。”铃木中佐看似有些急了,“以你的本事和资历完全可以胜任警察局长一职,我想你应该也更乐意做这差事。而文化部,那其实跟教育部是没有很大分别的,就算你进了警察局,日后也是可以兼任顾问的。”
“这事我要再想想,最近因为房子的问题烦得很,实在是考虑不了那么多。”
“房子的问题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决,至于我的提议,也请祝先生好好考虑。下个月吉村领事在花园饭店请中日两国的朋友们吃饭,祝先生如果能赏脸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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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铃木中佐之后祝南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世道真的是不一样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房子被杂碎抢走无计可施,然而日本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帮他要回来。当然,要回来的前提是他愿意跟对方做“朋友”。
可田东宝又是怎么回事?他能带着武装人员来抢房子,又似乎得听从铃木中佐的吩咐。他在伪政府中到底地位如何?自己要是真的当上警察局长能不能压住他?
还有那个文化部和警察局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也不怎么清楚。但有一点铃木说的没错,比起前者他的确更喜欢警察局,因为在警察局做事能摸刀枪。
他从一个羸弱少年到人见人怕的祝探长,一路靠着权利和暴力摸爬滚打地挺过来,只有警服能给他安全感。脱去这身警服,他其实和街上的混混并没有什么两样,而现在这局势已经不是光靠蛮力就可以存活的了。
祝南疆琢磨到一半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这汉奸是不能随便当的,一旦跟日本人扯上关系那就是千古罪人,是要遗臭万年的。
先前刚当上警探长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明明没干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只是帮中国人抓中国人,就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后来他听宋成耕的话暗中帮了几个革命党人,又冒着被工董局发现的危险替俞善锟行方便,但因为无人知晓所以依旧是挨骂。现在好了,日本人朝他抛出橄榄枝。他要是接住了,到时候报纸一登广播喇叭一报,他怕不是要被唾沫星子喷成骰子!
回想过去这十多年,宋成耕干的坏事不比他少,不过都是偷偷摸摸地干,俞善锟干过很多好事,有些在明有些在暗。唯独他,是明着干坏事暗着干好事,最后非但没落得句好话还换来一身骂名,这划不来!
祝南疆并不怕被人骂,也不想当什么英雄,但凡事得讲究成本和回报。要是当恶人能换来钱和权,他会毫不犹豫地作恶。要是行善能换来哥哥的夸奖和亲近,他就会不假吝啬地行善。最初他庇护遭巡捕房通缉的工人,也是出于这样的心理。
后来俞善锟找到了他。他发现只要冒一点点风险做些所谓的好事就能受到尊敬,在某种意义上跟俞善锟这样的大佬“平起平坐”,于是又心甘情愿替对方当了三四年的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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